墙壁左侧挂着一轴古墨山水画卷,是倪瓒的《渔庄秋霁图》,想来价格不菲。挂轴上透着淡淡的九瓣梅花水印,淡雅柔和,看到那水印,聂行风心头一震。

徐佑年用的道符上也有梅花水印,这不可能是巧合,而且聂行风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对梅花纹路有印象了。上次的赝品事件中他在古董商秦照家中看到过,当时他跟张玄一起赏画,那幅文同墨竹的挂轴底色也是梅花水印,很少见的九瓣梅花。

所有问题在瞬间串联在了一起,而根源竟然就在这位神秘的公爵身上。

「亲爱的行风,欢迎来我家。」

充满磁性魅力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敖剑微笑着走进来,跟他一向形影不离的那位洛阳医生却没出现。

「我是来登门道谢的。」压住心里的疑惑,聂行风淡淡说,并将带来的礼盒递了过去。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虚礼。」

敖剑笑得温和,但聂行风看到了他银眸后隐藏的算计。如果说在看到画轴之前他还只是怀疑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很肯定地说,敖剑帮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凡事还是厘清比较好。」他淡淡回道。

很平淡的话语,却隐含锋利,敖剑玩味地看聂行风。这个人跟平时一样儒雅平和,但平和后锋刃已然支起,瞳仁微眯,是猎兽攻击前蓄势的征兆,敖剑眉峰一挑,顺聂行风的眼神看向自己后方。

「你喜欢这幅山水画?是我前不久从秦照那买来的。秦照这个人你该是知道的吧?他在古董市场算是名家了。」

微笑在敖剑唇边漾起,狡狯阴险的笑,在聂行风还没提出疑问之前,已把底牌翻给了他,带着挑衅的气势。

聂行风没跟敖剑正面冲突,而是说:「张玄之前曾被会道术的人攻击过。」

「喔。」敖剑坐下来,慢悠悠喝着咖啡,问:「你想让我帮忙调查吗?」

「那倒不用,因为在我认识的人中,会道术的并不多。」墨瞳紧盯住敖剑,聂行风冷冷说:「不管你的目的为何,别对张玄动手,伯尔吉亚公爵!」

「你怀疑是我?行风,我发现一年多不见,你会说笑话了。」面对聂行风的凌厉,敖剑显得很悠闲,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伤害一个才见过一次面,只会些三流道术的神棍?」

聂行风从没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的明智,今天如果带张玄一起来,他敢保证就凭敖剑这句话,张玄一定会把他的房子拆了。

「再说,如果我想害你,就不会帮你了对不对?」敖剑向他摊手,一脸无辜的笑:「所以,行风,你实在不该这样说,如果我是你,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乱说话,这样只会自乱阵脚,什么利处都得不到。」

什么没有证据?那个相同的九瓣梅花标记就是最好的证据!聂行风不认为这是巧合,他想敖剑一定也发现了这个小纰漏,所以才索性直接点出秦照的名字,可是敖剑有恃无恐的表情告诉他,即使他知道这些事与敖剑有关,也同样拿他没办法。

「谢谢提醒。」

聂行风道谢完,起身告辞,敖剑没留他,只说:「其实,这世上会道术的人很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是担心一下秦照吧。」

聂行风转头看他,想弄清这句话的内在含意,敖剑耸耸肩,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也许已经来不及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聂行风匆忙告辞。张玄正在车里等他,见他脸色不好,忙问:「出了什么事?」

「去秦照家。」

「谁家?」张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个古董商。」

张玄想起来了,那个搞出赝品事件的古董商秦照。虽然不明白聂行风为什么突然要去他那里,却什么都没问,依从指令,把车开去秦家。

车走到半路,对面驶来一辆蓝宝坚尼的跑车,火红得几乎像要燃烧起来的颜色。聂行风对漂亮拉风的跑车最没抵抗力,擦肩而过时,本能地转头去看,开车的人是个戴金边眼镜的年轻男子,看到他,嘴角勾起玩味的笑,用唇语说——后会有期。

一瞬间的交错,聂行风没有看到男子的唇语,但对方那怪异笑容让他感觉很不舒服,车开过去后,又忍不住转头去看。

「怎么了?」张玄也注意到了那辆漂亮的跑车。

「没什么。」只是那个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已。

两辆跑车在刹那间交错,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奔去,等张玄的车跑远,开蓝宝坚尼的男子把车停在了路边,接通电话后,笑嘻嘻说:「师父,我看到聂行风了,他本人比杂志上更帅。」

「他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别轻举妄动。」对面传来属于老者的低沉嗓音。

「知道,虽然这次命书没顺利到手,但他们也帮我们试水了,作为回报,暂时我不会去骚扰。」男人笑得很sè_qíng:「不过迟早我会上他的,不是上身,是真正的上他一次,罡气那么足的躯体,不用实在是太浪费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老人身子猛地震了一下,显然还不太适应这么火爆的说话。

电话对面的人却似乎早对男子这种言谈习以为常,说:「先把木清风的事搞定再说。」

「那索千秋呢?它还在聂行风手里。」

「那个不着急,那么贵重的东西,我相信他会好好替我们保管的。」老者很笃信自己的判断,又说:「看好秦照,他熟悉古董,对我们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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