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和尚一口气憋在胸口, 两只眼睛瞪大如铜铃,二话不说,手中禅杖虎虎生威, 抬起来就冲着邢阳抽了过去——
竟然是连话都不愿说了, 直接动手!
邢阳防备不急, 就地一滚狼狈躲开, 外边遇明急得发抖, 无奈脖颈上刀剑锋利,挣脱不得。那老和尚照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垂目合掌念了句佛号, 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邢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从窗口一跃而下。两只**的脚踩在客栈后院粗粝的黄土上,硬生生的磨破了皮流了血。这客栈窝在洛城一个角落里,小归小,东西倒是齐全, 沾满了鸡屎的鸡笼子、两人高的枣树、几张不用了的破旧桌子,歪歪斜斜的摆在那里。年轻和尚紧随其后,也从窗口一跃而下。
“邢师弟小心!”旁里传来黎步衍的声音,邢阳诧异转头, 一眼就看见了他——金黄色、伞罩般的金钟洒着光芒, 悬空而至,刚巧把黎步衍挡在一方小角落中。黎步衍抬手哐当一声砸在那罩子上, 罩子纹丝不动, 手倒是红了一片。
邢阳心想怪不得黎步衍都没见着人, 原来是被困在了这。此时那和尚临空而至,千钧之力悍然踩下,硬朗的下巴紧紧绷着,手中禅杖金丝绕臂,夹杂着凛冽的风声,刀割般划过邢阳脸颊,‘砰’的砸在了地上,那踩过千万次、早就已经结实无比的黄土地面,竟然是硬生生被凿出了人头大的凹陷!
年轻和尚声音冷硬:“今日你从与不从,不都得要去做诱饵?何必呢?”
邢阳边闪边道:“今天你死与不死,将来不都得圆寂?!干脆死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你的剥皮鬼!”
年轻和尚冷哼道:“不识好歹。”说罢又要举起禅杖,邢阳瞅准机会,抬手就挡,只听见一声让人牙酸的‘咯吱’声,小臂硬是打了一个扭曲的弧度,骨头必定是断了。那年轻和尚一愣,没想到邢阳居然想要玉石俱焚,手下力道也减弱了不少——
邢阳瞅准了这个机会,抬脚就踢在了年轻和尚的膝盖处,那和尚满脸愕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邢阳咬着牙,抬手汇聚真气,并手成刀,狠狠的劈在了那和尚的脖颈处。这和尚也是皮厚,竟然没晕,挣扎几下还想反抗,邢阳脸都不要了,干脆骑到了他身上,两只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往死里扼。
什么样的人!死了得了!
眼看着邢阳真下了狠手,老和尚耐不住了。那窗口被年轻和尚豁了一个大口子,呼呼的散着风。众人皆是站在房间中往外探头,飘飘然中藏着八卦,邢阳的修为一眼就看得清,刚入门没几个月的小菜鸟,哪能斗得过佛陀宫的人?确实没想到剧情急转直下,竟然真的被邢阳翻了盘。
老和尚探着头焦急道:“施主且先住手!”
邢阳手下劲儿半点不见,低着头专心致志掐人,看的老和尚心火直冒,“住什么手?我年纪小没见过世面,没个长辈在身边就容易紧张,再紧张紧张——”他牙一咬,手下劲儿更大,那年轻和尚眼看着要翻了白眼,蹬蹬腿,抽搐的像是条死鱼,“说不定手下控制不住力气,就真的要把人掐死了!”
老和尚的圆脑门上全是汗,佛陀宫近几年来派系斗争激烈得很,他这一脉就这么一个宝贝,怎么真让人给掐死在这里?他咬牙给黎步衍解了禁锢咒。
邢阳的手劲儿一时半会儿还收不回来,黎步衍蹲下来低声道:“松手。要是真把人掐死了,今天你铁定就跑不了了。”他低头看看半死不活的年轻和尚,额角跳了跳,一脚也踩了上去。
邢阳冷静道:“步莲师姐跟我家阿澜回终南紫府了?”他额头上也冒了虚汗。黎步衍低声道:“回去搬救兵了。”
邢阳这才慢慢松了手。他抬手摸一把汗,从那年轻和尚身上站了起来,黎步衍立即就拔剑抵住了身下人的脖子。两个人行动衔接紧密,积水不漏。更何况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指望着那年轻和尚能趁机翻盘的老和尚暗自吞了口唾沫,把那一点小心思放了回去。
老和尚念一声佛号,道:“禁锢咒都解开了,小友还是放人罢?”
黎步衍笑道:“前辈说笑了。如今您人多势众,晚辈稍有不慎就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怎么敢轻易放人?晚辈这里倒是有个法子,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老和尚道:“请讲。”
黎步衍笑道:“反正也是得要个诱饵,您这弟子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人了,干脆吊起来试试看?若是能引到那剥皮鬼,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
老和尚脸色一变,正欲开口,远处忽然传来飞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一道娇蛮的声音怒道:“我看谁敢!”
陀幼琳照旧是一身正红衣衫,一头乌黑的长发扎的极高,身后还跟着怯生生的陀从枫。两个小丫头一落地,陀幼琳就怒气冲冲的瞪了邢阳一眼。陀从枫也看过来,咬着嘴唇满脸担忧。
邢阳抹把汗,心想这小丫头怎么过来了?代鲤之前倒是有提起来过,陀幼琳陀从枫似乎是佛陀宫的小宫主?他斜着眼睛悄mī_mī打量了一眼躺在地上、衣衫凌乱沾满尘土的年轻和尚,又看看陀幼琳,这两个人蛮不讲理的性格倒是一模一样,别再攀亲带故的就好,真要闹起来陀从枫也为难……
老和尚大喜,急忙道:“小宫主!您怎么……”
陀幼琳横眉竖眼,掐着腰指着他的鼻子,怒道:“小什么小?!谁准你把他当诱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