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他有些糊涂了。明明放在架上,还以西洋琉璃匣装着,今儿早上他还珍而重之地清扫过。可现在那放琉璃匣的地方空空如也。

伙计见他焦急,忍不住上前提醒:“那匣子已经让沈少爷拿走了。“掌柜:“……谁是沈少爷?”

伙计:“刚刚那个好看公子爷呀。来的时候与你打了招呼。”

掌柜又惊又怒:“哪个?!”

在伙计的回忆与提醒下,掌柜终于记起那气质淡敛的少年。伙计说得十分真切:“我们见他与你相熟,所以沏了上好的碧螺春。沈少爷……那姓沈的坐了一会儿,看了不少布料,讲得头头是道。后来有个小童跑来,说唐老爷回家了让沈少爷快去拜见。他说唐老爷是他舅父,便顺道把匣子带过去,还问了你,我们都听见的。”

当家惊呆了,掌柜气得跳脚:“何时问我来了!何时问的!”

他十分喜爱那幅飞天锦,因其太难得,所以在未送出去之时放在店里展示;又怕伙计觊觎,只说那琉璃匣里是贡品,十分沉重,好好照看就是。

“沈少爷……那姓沈的把匣子拿起来时,我们可都听到了,他走到屏风之后朝着里间讲话,说掌柜的我先把舅父的礼给他拿过去,跟你说一声。”伙计振振有词,“您便应了,说甚好甚好,有劳沈少爷了。”

那掌柜气得几乎要晕过去。他毕竟商场打滚多年,很快反应过来是碰上骗徒了。今日正好是新布出卖的时间,又逢当家来查账,店里人手一时不够,十分忙乱。那骗子显然已将布铺的事情打探清楚,趁此机会下手。

少年一身富贵相,年约十五六岁,眉眼俊秀气质清贵,他粗粗一眼扫过去,也看不分明,只将他当做一般的富贵子弟看待。掌柜越想越惊:那少年应该是知道他总是在门前等待当家,因而故意在梨花树下出现,又特地冲他打招呼。因少年没有开声,他只能笼统地说请坐,又因衣着和佩玉给他留了印象,才会让伙计上好茶。

那自称姓沈的少年显然懂得腹语之类的口技,将他声音学得十足十相似,就连店里的伙计也没有听出不同。而“甚好甚好”是他的口头禅,这四字一出,即便声音有些许不同,伙计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又因为王氏布铺是唐夫人娘家的产业,既然这少年称唐老爷为他的“舅父”,伙计就算有疑,也不便唐突询问了。

“掌柜的,报官吧。”伙计说,“我记得那人叫沈光明。”

掌柜怒道:“那自然是假名!他为何一进门就说出自己名字?是为了让你相信他。既然怀着恶意前来,又怎会告诉你我真名!”

伙计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近几天来,有什么人碰过或问过这琉璃匣子么?”掌柜问,“他怎么知道这匣子的东西值钱?架上还有那么多金丝绣,还有天仙锦,为何偏偏看中了这个?”

伙计们回忆片刻,想起数日前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在铺子里问过匣子。她手里拿着张写满布料名称的纸,似是帮自己小姐来买布的,又因为长得娇俏可爱,伙计们便十分热情。少女见架上珍贵锦缎不少,于是好奇地问了许多问题,问到琉璃匣子时伙计告诉她这个不卖,他们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只知掌柜的十分珍视。丫鬟便十分遗憾,连连叹气说可惜。

掌柜与当家对看几眼,顿时明白不是碰上了一个骗徒,是碰上了三个骗徒。

“也不至于太糟。”掌柜对当家说,“那飞天锦一般人看不出金贵之处,倒是那琉璃匣子模样好看,指不定还真能要了那个牍,还了那个珠……”

一个时辰之后,伙计和衙差在护城河边发现了被丢弃的琉璃匣子,其中的飞天锦已经无影无踪。

丢了亲家的寿礼,王氏布铺惊惶之中又顾念着面子问题,没有报官。沈光明躲了几天,发现什么事都没有,遂找地方卖了飞天锦,撺掇自己的同伙离开。

他带着沈正义和沈晴在城门边上数钱。

“别把银子弄丢了。”沈光明把银两给沈正义,“丢了就没了。”

“二姐可以偷啊。”沈正义说,“我也可以的,我手脚比二姐还快。”

沈光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和我们一样吗?啊?你是要考功名做秀才的,别一天到晚偷啊骗啊的,好好做个正人君子。”

沈正义一边将钱放进包袱里一边说:“那你又让我穿童仆的衣服,去帮你骗人?”

沈晴吃完了一串糖葫芦,点点头:“你还让我去扮丫鬟问情报呢。大哥,你就想着让弟弟出人头地,那我的名声呢?好好一个姑娘家……”

“姑娘家没你那么多话。”沈光明想了想,又掏了几块银子塞进两人手里,“沈晴,不许再偷东西了,明白没有?把正义送到书院你就回来。”

他催促弟弟妹妹离开,溜到隐秘处站直了身,把脸上的粉团麻子都撸下来,慢慢往唐府走去。

他和沈晴这次一起出门,是为了将沈正义送到书院。兄妹几人一路过来,万万没想到一进庆安城的门,银两就被人摸走了。沈晴从小学偷,技巧十分高超,从未想过有一日居然会被别人偷钱,又气又怒。

从庆安城到书院所在地,还有几日路程,路费和旅费都没有了,书院报道在即,沈光明只好重操旧业,去弄了点钱。

飞天锦沈光明没有见过,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那是那么珍贵的东西。只是沈晴回来说只有那匣子的物品连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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