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快跟我讲讲,是遇见妈妈的时候吗?”

彭丝笑而不语,像是故意卖关子一般停下了,任对方怎么催促也守口如瓶,只是卖力地替俊流揉搓着背部,按摩肌肉也疏通着经络,直到他舒服得忘记了出声,被浓密的泡泡所覆盖。她细细打量着青年成熟起来的面孔,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年轻时的义征,那个同样拥有受到诅咒一般的纯血统,黑发黑眼的孩子。

她脑海中的画面虽然已经被时间冲刷,退去了本来的颜色,但回忆是很奇妙的东西,可以将当初心中的带起的波澜无数次再现,甚至酝酿得比那时更加鲜活。

只记得那一天傍晚,义征像往常一样从园子里散步回来,却带着满身的泥泞,手臂和膝盖上也有了擦伤。他踏进房门,想要快步跑回房间,却被眼尖的彭丝发现了异样。

“怎么回事,你摔倒了吗?疼不疼?”

当时还只是一名女仆领班的彭丝焦急地查看他的伤处。少时的义征不是爱动的类型,最大活动的就是外出散步,除此之外总是安静有序的,因此彭丝也从没看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

“没什么,遇见一个讨厌的小子,好几次从外面翻进围墙里来偷摘桑果和樱桃,还乱打来这里过冬的野鸭,下人逮不到他,总是被他逃掉,今天让我撞到了,想给他点警告,他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从没见过那么没常识的家伙……”

他接连说了一大堆话,显然情绪还未平复。彭丝抬起头,发现义征的表情并没有带着一丝愤怒或者厌恶。凭着女人的直觉,彭丝笑着应道,“是吗……少爷,你交到了朋友啊。”

于是主人的脸上便毫无预料地浮现出笑容,真实得让她的心里砰然一动。两天以后,彭丝在清晨打扫的时候,发现门外放着一小篮子洗干净的桑果,甜蜜的光泽像是一句最动听的问候。

那是在老国王仍然在世时,他们还住在前首都垠里的乡下时发生的事。

也许是蒸汽浴室里过于闷热了,彭丝觉得胸口像被石头压着,突然有点提不上气来。义征是不善于将感情表露在外的,但她知道在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他度过了一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之前和之后,都再也没有过的。

而彭丝伤感的是,她只是个下人,即便再怎样把主人当做亲人般珍惜,也只能旁观着这个家里年复一年上演的悲喜,无能为力地看着他们被没有结果的爱恨所折磨,最后只能与永久的遗憾一同埋葬于皇家陵园的荒烟蔓草间。

“婆婆。”

俊流的声音让她重新回到了现实,她一边应到一边赶快打起精神,“怎么了?力度还合适吗?”

“其实我还只是单恋而已……”青年慢慢地把身体缩进了热水里,身上丰盛的泡泡便全部浮在了水面上,他抱住膝盖坐在浴缸里,眉毛耷拉了下去,小声地说着,“我该怎么办?”

初春的夜晚虽然算不上冷,但室内的温度却比室外要低,书房里仍然燃起了壁炉,干燥的木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散发出一些恰到好处的焦香味。除了这摇曳不定的火光外,只有茶几上亮着一盏柔和的台灯,照着两杯热茶所升腾起来的热气。

光线暗淡的氛围为他制造了适当的隐蔽空间,齐洛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紧张,但出于礼貌,他仍然坐得端正,直视着面前的一家之主。大概十多分钟以前,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看书的他听到了敲门声,原本以为是俊流洗完澡后又来找他聊天,打开门,站在外面的却是骁易,他传达了国王的邀请,并将齐洛带到了这个僻静的书房里来。

“听说你在前线的战绩相当优秀,带领的队伍也一直是受到表彰最多的,我也很为你骄傲。”

“有赖于您的帮助,我才有机会去战场,”齐洛谦虚地答到,“凭我所触犯的军法的严重程度,即便能逃过一死,也该直到现在都还是罪犯吧?”

“最出色的人都是不守规矩的,这是一个以成败论英雄的世界,重要的是,你有能力实现一个好结果。如果你失败了,自然谁也保不了你。”义征的语气里没有刻意的友好,但也不存在压迫感,“再说……我帮你也不是毫无回报的。毕竟俊流的回归让我的立场比较尴尬,你同意在法庭上供述是奉了我的秘令前去救他,也维护了我作为国王的声誉。”

齐洛笑了笑,心里却非常明白,这是个他不得不答应的条件,若非如此,他怕是也无法逃脱军法的制裁。虽然当众撒谎让他有些不安,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圆满的结局。

“我可能没有资格这样说,不过俊流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我能理解在那种情况下,您不得不做出那么艰难的选择……”齐洛慢了下来,小心着自己的措辞,“但我希望这不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你们的关系也能够回复到以前那样。”

义征并没有正面回应他,只是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儿子非常信任你,遇到什么事也都会和你商量吧?”

齐洛似乎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隐藏着深意,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你很了解他。”男人进一步说下去,意图已经相当直白,“但是据我所知,你的背景可是一片空白。就连俊流知道得也很少,你好像不太愿意透露自己的事?”

“我没有刻意隐瞒什么,”齐洛坦率地说,“我承认有些事情我不想被别人知道,但是秘密每个人都有,我并没有隐瞒任何


状态提示:第77节--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
http://www.520dus.com/txt/xiazai1876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