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是人精,虽然年少入宫,眼力价确实一点不差的,只这一眼便看出了不对。要知明朝这种拐卖孩童的事不知凡几,若是平常李广决计不会管这种事的,只是今日太子亲眼见了,不好不管。

虽然太子还是三岁稚童还什么都不懂,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李广立马将跟随而来的锦衣卫换过来,仔细说了异状。那锦衣卫听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怠慢,立刻将周围散落埋伏的各人召集起来将那门口几人控制了。

李广知道此事太子这里旁观怕是不妥,忙叫剩下保护太子的几人护着他和太子回宫。朱厚照自然知道事理,也不挣扎,就由着李广哄着他回去。

李广将朱厚照送回慈庆宫,不敢耽搁,忙去向朱佑樘禀报。

朱佑樘只觉气愤,天子脚下岂容此等人做出如此罪行。他也不管今天是不是上元节,立刻将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唤来,命令他严查。

要知道的在此事中最生气是这些锦衣卫。早在太子出宫前,他们便打点好了一切,平素在这里活动的鸡鸣狗盗之徒都被通通交代在今天不许再在这里出现,就在今天天色未暗之前他们还又盘查了一遍。如今居然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太子亲眼看见,又捅到了皇帝面前,这不是活生生打锦衣卫的脸吗。因此这些锦衣卫都憋着气想要赚回脸面来,每个人都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

锦衣卫连夜抓人开审,拿了供词,立马捉拿犯人。至此轰动朝堂的煤矿拐卖案正式暴露在世人的眼光之下。

正月十六还在上元节假中,锦衣卫却不得闲,卢沟河西边开煤窑的煤老板们还等着他们去抓,昨夜得信潜逃的犯人还未归案完毕,牵涉到此案中的大小官吏还没有处理。却不知这京城中有多少人睡不安稳了,假过不舒服了。

随着被抓捕的人越来越多,事件渐渐清晰起来。原来这却是京西煤矿卢沟河西边开煤窑的煤老板们勾结京城干惯这勾当的人贩子做的。当然这些京中某些官吏也出了不少力。

☆、第六章 弘治八年

就在北京近前的京西煤矿负担着京城百姓的燃煤供给,煤炭行业兴旺发达,暴利之下有人为省人工不走正道,以前是诱骗拐卖良家子女,收留流浪儿童,让他们日常在煤矿做苦力,十分相似现代的黑煤窑。若要有人从黑煤窑逃出,就立即派人杀死灭迹,严防泄密。他们上下打点的好,做的也隐秘,以前大多还是以吸收流民为主。

去年北京三次地震,虽然震级都不大,但矿中坍塌砸死了不少黑工。新年开始,矿中人手相差许多,这些人就动了心思。这北京城中有一人名唤刀爷的,以前也和京西煤矿的人在此事上有些牵扯。他前些日子又得了一笔大单,几个南面的老板要三四十个家事清白容貌秀丽的小女童并十来个男童。

刀爷有销路,京西煤矿早年做惯了这些事有经验有人,两方一拍即合,合谋在初八到十五的上元节灯会中或掳或拐弄到了八十来个小童。这些小童中容貌姣好者便卖给南面的老板,稍次的今后要在这京西煤矿中度过一生了。这一本万利的生意本来做的挺好。京西煤矿与朝中官员牵连颇深,平时就上下打点好了,他们做事也小心,平日都是一日一换据点。锦衣卫打招呼他们也知道,但太子出宫这样的事又不会宣扬的人尽皆知,他们只当哪位内眷今日出宫,也没放在心上,哪想就被太子逮了个正着。

这事接连惊动了太子皇上,巡山给事中、巡城御史、锦衣卫巡捕官,五城兵马司几家联手破案。有了锦衣卫的雷霆手段,这些犯人一个咬一个,顺藤摸瓜带出一大片和这件事有染的大小官吏。这些官吏大多不是因这件案子被捕的,只是平时都有收受京西煤矿的孝敬。也怨他们倒霉,事情闹大了,谁也不敢替他们遮掩,平时正常的孝敬此刻便是受贿通匪的铁证。

上元节十五、十六城门是不关的,一些身在北京城中人曾经参与京西煤矿拐卖罪行的人听到了风声都逃了出去,一些京西煤矿中的人也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官兵们正到处搜捕。十六日一大早,都察院就张榜告示,让犯人们自首,如果有所隐匿和再犯就枷号充军。

官兵进了京西煤矿,找到了两百多瘦骨嶙峋肮脏不堪的各色男女。他们吃的是猪食,被人当牛用,睡的是草棚,一身皮肤在煤矿中染得漆黑,身上臭不可闻,犹如人间地狱。又在犯人的指认下挖出枯骨不知几许。

朱佑樘看到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的奏疏,气的把自己的心爱狮头玉纸镇都摔了。他登基七年,最渴望的就是自己的付出有所收获,希望自己在青史上是千古明君。可是就在北京城里在天子脚下,这些刁民竟然明目张胆的做出这种事来,还让自己的稚子亲眼看见,让他如何不发怒。最可气的还是自己的这些臣子,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为这等龌龊事情保驾护航。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些人罪不可恕,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各自有所处理,当然那些顶大的大人各有其脱身之法,其中各有隐情,不为外人道也。

弘治八年新年伊始就遇到这样的案件让朱佑樘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一封军报更是点燃了朱佑樘的怒火。

河套一直是中原和游牧民族的兵家必争之地。成祖在位时因为明朝兵力内撤,蒙古游牧部落便顺势占领了河套,并在此常驻频繁南下骚扰明朝边地及中原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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