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守塔人从东街走到西街,只看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戒备异常,偶遇路人也必裹着颜色暗淡的围巾,行色匆匆。

如果不是有必须出门的理由,其实守塔人也是不愿意出来走动的。没有谁会愿意看到一座喧嚣热闹的小镇变成鬼镇。

等守塔人回到建在悬崖峭壁上的灯塔时,他已经14岁的儿子祝安,已经迎了出来。

那是个细胳膊细腿的男孩,胎里带的营养不良,发色枯黄,皮肤惨白,瘦弱又怯懦,比同龄人看上去要小上好几岁。从灯塔里迎出来,已是他最大胆的举动。

祝安的声音很小,如蚊子哼哼,却不掩急切:“爹,少游哥呢?”

守塔人哑叔一下子就捂住了儿子的嘴,装作慌张又害怕的样子,把儿子推搡着带入了塔里。等确定门关严实之后,哑叔还是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却会为了儿子和他比划简单的手语。从名字上就看出来,哑叔是个哑巴,不是天生的,但也已经哑了十年多。

【我明天才会去见男爵和少游阁下。】

“那今天……?”

【你别管了。】哑叔并不打算和儿子多说,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危险,他不想儿子稀里糊涂的参合进来,【你今天怎么样?有好好躲起来吗?据说叛军要给星球上的每个孩子检测属性,这不是什么好事,你千万不要去。】“检测属性?!”祝安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那个做一次不是很贵吗?”

在每一个帝国人的一生中,至少有一次,都做过“自己检测出奇高的支配性,被惊为天人,自此拳打军部、脚踩议院,终位极人臣”的美梦。但大部分的人,都倒在了计划的起步阶段——他们5岁时唯一的一次免费检测。

在纯拼天赋的阶段,平民很少有能赶超贵族的。真有赶超者,也会很快脱离平民阶层。

等到拼努力的年纪……平民又很少有足够的钱再做一次检测,更何况属性也不是那么好培养改变的,没多少人有勇气去用天价赌一次虚无缥缈的机会。

“叛军这么做肯定是想找皇太弟,怕皇太弟为隐藏身份,对自己的属性记录做了手脚。”祝安的体魄不强,但却很聪明,“我是影响者,哪怕这些年属性有所改变,支配性最高也就在40到50之间浮动,不会有危险的,爸爸。你就让我去吧,多一次免费的检测,未来的人生就多一项职业选择。”

【不许去!】哑叔的拒绝态度很坚决,不容置疑,他从来都不是个严父,只在属性检测这件事情上坚持异常,【这事没有商量,睡觉吧。】祝安自然是不怕他这个对外形象一直老实巴交的父亲的,他怒视了他很久,但这一回却始终没见到父亲改变心意。见无论如何都无法达成心愿,祝安终于气鼓鼓的背过了身去,一晚上都没再看哑叔一眼,表现的就像是个还只会闹脾气的孩子。

哑叔无奈又温柔的注视着儿子倔强的背影,就这样默默的看了一整晚,因为他并不确定自己第二天能否活着回来,他只想尽可能的把儿子的模样烙印在心里。

夜深人静,巧妙设计的灯塔大灯照亮了星球上每一户人家的屋顶,代表着光明神的庇佑无处不在。

叛军行走在光明之下,却仍在残忍的杀害着一个个不愿意屈服的灵魂。

赤身luǒ_tǐ的大汉,从寂静的街头跌跌撞撞的跑过,络腮虬髯,形若疯癫。他光脚踩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边挥舞着双手一边声嘶力竭的高喊:“神死了,神死了,神——”

“嘭”的一声闷响,鲜血四溅,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

“劳资可以不管毕弗隆斯,但是不能不管自己区内公民的死活!”汉帕大区的杜仲一边兴奋的浴血战斗,一边通过内置光脑与军部的大佬据理力争。

“220九等星的归属一直存在辖区争议。

“毕弗隆斯被攻陷时你们劝我,为了辖区内的公民忍下意气之争,我同意了。

“如今我的公民还是被杀了,我不会再忍耐。对,那个深夜被杀的醉酒流浪汉也算我的公民,他怎么能不算呢?我的枪,只会为我的公民举起!”

比不要命的疯子还可怕的,是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的疯子。

***

教堂外,哑叔正悄无声息的躲在暗处,观察着情况。

哑叔一家三口都曾经是闻澈庄园里的仆人,哑叔是花匠,哑婶是女管家,他们唯一的儿子祝安是男爵闻澈的小伙伴。对闻澈都可以说是忠心耿耿。毕弗隆斯被攻陷后,哑叔第一时间站出来说了一个秘密,他是闻澈的母亲留下来,专门帮闻澈隐姓埋名逃跑的那种心腹。

——有哪个随随便便的贵族夫人,会在去世前就帮儿子想好怎么逃跑的?这是一直萦绕在少游心头最深的疑问。

少游最终也没能从哑叔口中知道答案,他只知道闻澈的母亲一定不简单。

最行为有效的逃跑计划,全新的身份id,一看就是少说也经营了有十年的那种真实身份。闻澈和少游就这样被安安稳稳的被送到了220九等星,要不是“皇太弟身在九等星”的消息传的太快,闹得满区风雨,叛军对毕弗隆斯各地九等星的监控封锁超越以往……说不定当初闻澈跟着他们逃跑时,一觉醒来,就已经能呼吸汉帕大区的空气了。

哑婶留在庄园扫尾,哑叔借着220九等星守塔人的身份,暗中筹备着偷渡到汉帕大区的计划。

【夫人在萨米基纳大区,为男爵提前妥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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