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承帝早年身体不好,继承帝位之后,因为已经有了明确的继承人,并且要表示他对自己这个先帝时就被立为太孙的儿子很是喜爱,所以整个弘承年间,冬至祭祖,圣上都是交给太子代理的。
让太子不用代祭,而之前圣上已经明显地疏远了太子,那么,这就是圣上准备废太子的先兆了。
然而太子居然忍了下来。
周安还以为太子会大发脾气,最起码面色会难看许多,然而没有,太子接过了圣旨之后,甚至还给他塞了封“红封”,以作慰劳。
冬至除了祭天之外,虽然给百官放了假,但是晚上的时候,会仿照元旦大宴的例子,在含元殿大宴百官。
也许是太过苦闷,晚上随侍在圣上身边的周安看着太子跟喝白水似的饮了不少的酒,直喝得双颊发红也不罢休。
最后似乎终于是不支酒力,先行退了场。
圣上嘀咕了几句什么,似乎冷笑了一下,周安没有听清楚,只听到了一句“果真不堪大用”。
明明殿内暖融融的,周安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又过了一段时间,殿内陆陆续续有大人们喝多了酒,虽然没有失仪,但有不少人面上泛上酒晕。
动乱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当在殿外值守的千牛卫在几声惨叫之后血染殿门,殿内的大人们一个激灵,才被冷风刺激醒,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兵变了!
穿着一身甲胄的太子冷笑着走进含元殿,他的身后,成群的士兵涌进来,分成两列站好,控制着在场的文武百官。
“太子,你这是要造反吗?”弘承帝似乎并不意外,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沉声问道。
太子大笑了两声,好像有些癫狂:“造反?孤为何要造反?孤是要清、君、侧!”
“清君侧?”,皇帝玩味地重复着这三个字,“那么,朕这个庸君身边,有什么奸佞要你这个太子帮忙动手?!啊!”
说到最后,皇帝已经拍案而起了。
不得不说,太子选择的兵变时间非常好。
冬至大宴,因为圣上要与百官同乐,所以平日里在陛阶边上负责守卫的千牛卫,都被调到了殿外,而含元殿的守卫工作虽然严密,但是太子带着的金吾卫的两百人,只要绕过巡逻的骁骑卫,就能成功地到达含元殿。
至于监门卫,金吾卫剩下的八百人足够拖延他们一段时间了。
“你想要做什么呢?曦儿,说来给朕听听。”弘承帝站起来之后,直接慢吞吞地走到了太子的身前,吓得文武大臣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孤要让那个奸妃给母后殉葬!还有,那个叫白云的妖道,和奸妃沆瀣一气,败坏我大越江山!”太子为弘承帝对他的称呼稍稍动容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弘承帝听了,却笑了出来,嘲讽的意味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奸妃?妖道?那朕是什么?昏君?你是不是认为,没有你,大越就要亡国了?!朕看,是先帝把你给宠坏了!”
周安心里“咯噔”一下,圣上这是要直接和太子撕破脸皮的节奏啊!
“父皇!孤绝无此意!只要能杀了那妖妇和妖道,儿臣便是即刻身死,也绝无二话!”太子这么说道。
事实上,在周围都是太子的甲兵环绕的情况下,太子还这么保证,听着确实有点可信度。
然而,他没有去后妃会宴的承晖殿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既然都已经兵变了,太子恐怕不会轻易罢休,倒是圣上变成太上皇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样啊”,弘承帝稍稍远离了太子,继续说道,“那你就验证给朕看吧。”
什么?太子还没有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就听得身后一丝风响。
他迅速地往身旁移动,但还是被一柄长剑划伤,要不是他身上的甲胄乃是上好的精钢制成的,只怕方才就被那长剑的主人击杀了。
那人一击不中,也没有继续补上一剑,而是站到了皇帝的身旁护卫。
太子惊讶地看着他:“祥符?!是你?!你竟然背叛孤!”
这却是不能怪太子那么惊讶,因为那被唤作祥符的人,正是太子侧妃张氏的嫡亲兄长,他此次兵谏的最大助力。
也就是说,太子今日要谋反,其实早在圣上的预料之内。
“曦儿”,圣上用叹息般的语气说道,“虽然你犯下了这谋逆之罪,不过你毕竟是朕的儿子,朕姑且相信你之前的话是真的,此后,你便做个庶人好了。虎毒不食子,朕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恐怕,你流放之后,日后就算大赦,你也回不来了,你也再也见不到朕了。”
现在太子和圣上的地位对调,之前太子谋反的兵马都是圣上的,那自然,势单力孤的就变成了太子。
圣上如今这话听起来虽然跟顾念他和太子的父子之情,就连太子谋反都没有令人处死,但是对于一个废太子来说,流放是比处死更加耻辱的死法。
然而,太子却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看着张祥符:“有人说你不可信,可惜,孤之前不信。不过幸好,最后,孤还是给你,也准备了一份大礼。”
有人?弘承帝皱起了眉头,这是表明太子还有党羽吗?但是太子的党羽是谁?
能和太子说起在某种程度上身为太子妻兄的张祥符不可信的人,一定和太子的关系非常亲近,毕竟疏不间亲嘛!
但是和太子亲近的人家,都已经被弘承帝自己派人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