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肖佑站在树屋前,再一次目送敖沂离开。他从前住在海岛时,纪墨的身体还很好,经常带敖沂容革上岛玩,日暮西斜的时候,他们就要回海底龙宫,肖佑也是像刚才那样、默默目送他们离开。
——他总是要回家,而我永远只能目送。
肖佑站着吹了很久很久的风,直到快天黑时,才关好树屋的门窗离开。为了藏好这个跟敖沂见面聊天的树屋,肖佑特地在密林里步行很长一段距离,直到确定离得足够远之后,才放心变成雄鹰,展翅飞上高空,快速离开了海岸,朝西大陆深处的古木森林飞去——猛禽部落,就是由建在古木森林的一排排树屋组成。
乘着气流,缓缓盘旋在高空,俯视下方的西西里,肖佑熟悉控制着翅膀,自由自在地翱翔,他闭上眼睛,又想起幼时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孤身在海岸灌木丛里躲藏着,找不到食物,饿得头晕眼花,被西西里海的龙族发现:
纪墨友善地笑着问:“你是猛禽部落的吗?是不是迷路了?”
敖沂那时还是刚学说话的白金小龙,他问:“你怎么不回家呀?”
“我没有家了,回你家可以吗?”还是雏鹰的肖佑哭着哀求。
就那样,肖佑从陆地去了海岛,避开仇家,顺利长大。
心潮涌动,百感交集,肖佑慢慢飞回部落,刚在小广场上收起翅膀站好时,迎面又撞上了部落勇士布鲁。
“族长,您去哪儿了?我找您一下午。”
“沿着古木河飞了一圈,巡视沿途的岗哨。”肖佑边走边说,温和地问:“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布鲁已经老了,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直接戳穿道:“但在去巡视古木河之后,我亲眼见您飞去了海边。”
肖佑停下脚步,定定看着布鲁,不说话。
“您现在是族长,怎么能独自出行?万一碰到危险怎么办?”布鲁毫不退缩畏惧,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说得对,是我托大了,下次会注意的。”肖佑非常感激且敬重眼前的勇士,从善如流地采纳了对方的意见。
但布鲁最想说的是这句:“族长,您真的该找个伴侣成家了,那位可是西西里海龙族的王子,您怎么能——”
“住口!”肖佑脸色突变,立刻低声喝止,同时快速四处看。
布鲁心急如焚,他是老肖族长的忠实部下,在老族长被算计陷害、惨遭灭门后,外出办事的他匆匆赶回部落,稳住心神,暗中想尽办法地跟客居海岛的遗孤肖佑联系上,又呕心沥血地扶持他当上族长——如今眼看着年轻的雄鹰难以自控地朝深渊一头栽去,布鲁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布鲁,我肖佑非常非常感激你,其它事都可以商量,除了找伴侣成家之外,我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明白了,请不要过多干涉我的私事。”
肖佑努力控制情绪,一字一句地表明态度,疾走如风地离开了。
“唉~!”剩下布鲁站在原处,捶胸顿足,长吁短叹。
*****
明天就要离开西西里海了。
按照原定计划,敖沂会带领得力亲卫先游到圣湖,跟猛禽部落的鹰人汇合后,再一同去鳄兽谷。
临睡前,敖沂去向父母辞行,恭敬聆听教诲。
“虽然肖佑信得过,但他根基还不稳,鹰人对海族始终抱有偏见,你要有心理准备,万事小心。”敖白严肃嘱咐。作为父亲,他肯定不同意长子去冒险;但作为龙王,他却必须要把敖沂教导成足够强大的继承者,否则西西里海龙族的未来堪忧。
纪墨极度不舍,但他更清楚:如果沂儿不能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功勋战绩、无法独挡一面的话,那要怎么服众?
兽人世界,最推崇实力,尤其是在西西里。
“我明白。”敖沂头脑很清醒,他知道父母在担心什么,“鳄兽谷之行,我会把肖佑当成猛禽部落的族长看待。”
纪墨赞同地颔首,欣慰道:“这就对了!肖佑不是以私人名义带你的,那是猛禽部落和我们西西里海龙族的合作条约,公事和私交要分清。”
敖白又不放心地说:“密林里河湖密布,地下河道纵横,紧急危险的时候,要敢于舍弃,先保自身安危,明白吗?”
“还有,康儿成年在即,那是大事,可惜眼下走不开,你先帮我把备好的成年礼给康儿送去,告诉他们,等海陆交易结束后,我会带瑞瑞去一趟圣湖。”
敖白纪墨爱子之心殷切,轮流叮嘱提点,敖沂耐心十足,一一应承下来,直到夜深了,纪墨才不得不打住,亲自送长子回房休息。
*****
片刻后
敖沂小心探头,朝外面扫视一圈,家里静悄悄的,他蹑手蹑脚游出家门。
“大王子,您这是——?”夜间巡逻的护卫龙立刻上前询问。
“嘘~我去一趟地宫,忙你们的。”敖沂小声说。
护卫龙点点头,散去了。
地宫,戒备森严,异常牢固,专供关押使用。
咳咳,是的,容革因为强烈要求同去鳄兽谷,铁了心般,容拓又气又怕他的海鹿崽子偷溜,真的把他关进了地宫。
——容革肯定气炸了!
敖沂担心之下,游得飞快。
地宫位处龙宫的西北角,有些远,敖沂一口气游过去,跟外面的护卫龙打了招呼,游进水流仿佛静止般的幽深阴冷地宫。
地宫也是纪墨设计的,类似于地球牢/房。
敖沂游到关着容革的那一间,手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