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脑海中浮现出当日自己散功求死之事,顿觉颊上发烧,羞愧无地,也不知秋练指的是不是这桩事。

她记得那日秋练骂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更记得秋练如雨落下的眼泪。所以后来一想起那事,她就心虚,尤其是在秋练面前。况且过去秋练虽疼惜她,但亦有严厉的一面,时常对她鞭策教训,但凡她有错处,从不肯轻轻放过,待她如同严师。这一点上连白子画这个正经的师父都及不上秋练,自花千骨拜师之后——除了她欲杀霓漫天那回,白子画便连句重话都不曾对她说过,素日里更是爱护体贴,唯恐她受了委屈。所以时至今日,她怕秋练,其实胜过怕白子画。

秋练此时的语气神态,正是以前教训她时耳提面命的样子。花千骨不由地想,三年多前秋练被渡劫之事牵住了精神,无力顾及其他,从那时到现在这段时日里,她大大小小犯了不少错,若放在以前,秋练决不会轻轻放过。

难道……

花千骨心中惴惴,难道秋练今日要跟自己算总账不成吗。她低着头,脚尖无意识地抵在地面上转圈,仿佛这样就可以逃开秋练的注视。

秋练也不着急,静静站在一边不说话。花千骨看不见秋练的脸,可一片静默中,她觉得气氛越来越凝重,渐渐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我……”她慌乱的开口,想要打破这片静默,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不知这话头该如何接下去。突然间,她模模糊糊记起竹染的一句话,立刻如获至宝,冲口而出道:“我……我听竹染师兄说,你曾救过他。你还说他能在绝境下坚持,所以值得你一救……”

“嗯?”秋练颇感兴趣地看着花千骨乌黑的发顶:“你这是在反驳我啊。”

“没有没有!”花千骨这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得连声道:“我,我怎么敢呢。”

秋练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着:“敢也没什么,在这绝情殿里,你还担心我吃了你不成。”她信步转到花千骨身后,又缓缓转过来,口中悠悠道:“你说的这个,与我说的是两回事。当日竹染用己身为祭,要救回你的性命,大出我的意料。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竹染心中还存有一丝善念,并不是个纯粹的坏人,那么他当日胁持琉夏,心里想必也激烈斗争过,不过很可惜,最终他的决定是牺牲良知,去满足自己复仇的私心。

我救他那次,他是一直在坚持,能坚持那么久也的确很不容易,但那是出于求生的本能。然而,有些时候人却要反抗本能,要抑制**,要克服怯懦……等等这些天然地存在于每个人身体里、最难抗拒的东西,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坚持下去。

竹染当日没有做到,你,也一样没有做到!”

花千骨脸色渐渐发白,低声道:“你说得对,当日是我没能坚持住。无论如何,都是我错了,秋练,对不起!”她缓缓抬头望向秋练,不再一味躲闪。

“对不起我?”秋练眼神一闪,仔细地看她,口中道:“你休要会错了意,我所指的与你现下想的可并不一样,”

“什么,难道你不是说我散功那次……”

秋练“哼”了一声:“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不过罢了,一事不二罚,我当日既已骂过你,这事便过去了,以后都不必再提。”

花千骨身子缩了缩,又有点疑惑,嚅嚅道:“那你说的是……”

秋练待要说话,又忍不住深深叹息,吐字如切金断玉:“洪,荒,之,力!”

花千骨听见这四个字,身子一晃,向后趔趄,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连唇都惨白:“你,你是说……”

秋练默然不语,然而眼神凌厉坚定,不许她逃避一步。

“你是说,说……”花千骨眸中泪雾涌动,终究还是艰难道:“你是说我当日冲破封印,被洪荒之力控制,化身妖神之事吧?”

秋练极缓,极缓地颔首。

花千骨身子一抖,痛苦地闭上眼睛,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白子画虽然身在殿内,但只听她二人对话,也能想见花千骨此时的心情。他甚至不必感同身受,因为那日之事,亦是他心中最惨痛的记忆。这记忆惨痛到花千骨醒来后,他们两人开诚布公说开了许多过去的伤心事,却都有意无意避开了这一件。

可谁知他和花千骨都不愿提及的事,叫秋练这样一把掀了出来。自己想想都痛得受不住,白子画又怎么舍得花千骨受这煎熬,他刚要抬脚冲出去,秋练似能感应到他似的,在外面朝他的方向回眸一盼,一道意念便直射入他脑海:“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敢出来,别怪我不留情面!”白子画心里一突,顿时犹豫了。

“没错……你说的没错,一点错都没有……”花千骨双目失神,痉挛一般道,“我当日明知,明知不能让洪荒之力现世,我明知道该坚持下去,可是因为糖宝——哦,也不对,糖宝的事其实只是个引子,我终究,还是因为心里的不甘、愤懑,还有对他的怨恨,这些积累起来,终于冲破了我心底最后的底线,酿成大错。我这一错,让自己之前所有的忍耐,让师父所有的努力,全都毁于一旦!”

秋练双眉紧锁,亦记起当日自己知道花千骨冲破封印时,惊怒交加的心情。她思量着道:“你知道吗,其实那时我心里是极怕的。我怕不知往后的路该如何去走,我怕我最后保不住你,我最怕的,就是看不见希望在哪里。

可我没想到,即使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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