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招说:“放心没事。”杨英招转而对那士兵说:“叫上几个兄弟去围观吧,能看侯爷被打,真不容易。你这一辈子都不一定再见得到。”
士兵一懵:“啊?”
杨坤急道:“杨左督,这时候你就不要开什么玩笑了!裴之下手没个轻重,万一真伤到侯爷,那该如何是好啊!?”
“那就让何三叔伺候着呗,说不定我师兄多想被打伤呢。”杨英招笑着挥手遣士兵下去,安抚杨坤说,“行了,真没事儿。何三叔这种地头蛇人中精,用不着你操心,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行吗?”
杨坤只能按下焦急的心,挠着脑袋回答:“我自己有什么好操心的?反正就这样,也挺好的。”
“你还真知足啊。我今儿跟副将下棋的时候听说了,三叔联名举荐你为副将,过不了几天,你就能升官了。何三叔还没跟你说吗?”
“说了,说了。”
“怎么不见你开心啊?提也不提。”
“也不是了不起的事,都是裴之在为我周旋…我也没甚过人的本事。”
杨英招说:“你本事还不大?枪法不错,会练兵,又有实战经验…怎么,你觉得因为别人帮助才升官很不光彩吗?能让何三叔鞍前马后的人,我师兄是一个,你也算一个,何三叔的本事是了不起,你能让何三叔帮你,也很了不起的。”
杨坤叹了口气:“从前我最痛恨官场上凭借关系上位的行径,原以为做个武官,总能离这些远一点,没想到…一旦跟朝堂沾染上关系,任谁都逃不脱。”
杨英招抬眉:“如此说来,你应该是恨极了何三叔的?毕竟他如今居承宣使一职,也是因为我师兄的缘故。若不是卫渊侯,何三叔还是个九品的忠翊郎。”
“那不一样!裴之他有本事,本就不该被埋没,是侯爷给了他这样的机会。”杨坤急着为何湛辩解,“他自上任以来,尽职尽责,从未辜负过侯爷对他的赏识。总不能因为他是侯爷的三叔,就说裴之因着这层关系才有今天的位置啊!”
杨英招眉目弯了弯:“你看你,放在何三叔身上就拎得这么清,怎么到自己身上就犯浑呢?我就说你要操心你自己吧,总不能因为你跟何三叔是朋友,就将你晋官的事归在他的头上吧?”
杨坤:“……”
两人一边儿说着一边往前走,杨英招本就打算将铁骁骑的兵器装备情况再同宁晋汇报一下,故拐道走向了南院。
那个士兵果然伙同几个站岗的兄弟在外头偷看。杨英招乐了,正想上前也去窥视一番,就听院中传来何湛的吼声:“你给我过来!”
紧接着是宁晋委委屈屈的声音:“叔真打我啊…好疼…”
听得门外的杨英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万不会想到自家师兄还有这么能装的时候。
何湛也怒了,一脚将脚底下的藤木凳子踹过去:“你再给我装!”
宁晋侧身一躲,木凳子直直砸向了门,一下将外头围观的士兵砸得两眼发黑。
杨英招急退了几步,抬头看见门里的何湛。他手中拿着亮鞘的剑,发丝凌乱,身上的战甲不知怎的就被扒了下来,贴身穿得银白色的衣袍上沾了些许落花和尘泥,气喘吁吁的,看上去狼狈至极。
倒是一直喊疼的宁晋,不紧不慌地在院里兜着何湛乱跑,口中还嚷嚷着“叔,我知错了”。
杨英招:“…”
杨坤:“…”
杨坤接了官袍没多久,韩广义的大军就回到了军营。
韩广义带来皇上的一道圣旨,皇上下令请卫渊侯全权接手阿托勒粮荒的事。
宁晋从容不迫地接了旨,隔天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他将一切事务交付给韩广义后,便去往天济府城,正式入驻卫渊侯府。
韩广义看宁晋急着去天济府城的样子,心中大惑,细细想了想,才猜测出应该是小侯爷在军营里吃了苦头,这才想一心回到天济府城的温柔乡里。韩广义大为叹息,原本好好的人才,竟是受不住磨练的。皇城里养出来的娇少爷,果然吃不消玉屏关的风沙。
何湛身为承宣使,按底下士兵的话说,何湛就是宁晋在政场上的大管家,自然是随宁晋一起去了卫渊侯府。
何湛走得也顺心,杨英招以及她率领的铁骁骑留营,杨坤留营,两把利刃插在韩家军的心脏处,何湛表示非常放心。
马车缓缓停在卫渊侯府,朱门大开,肃整地迎接着它的主人。
宁晋下马车时,回身冲身后的人伸出了手,牵着他一起下去。何湛的手被宁晋握在手心。何湛只觉身上的貂裘似千金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卫渊侯府对于何湛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地方。
宁晋牵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想同他一起好好逛逛园子。
他看见何湛脸上不甚喜悦的神情,问:“三叔不开心吗?”
何湛勉强地笑了笑:“怎么会?臣很开心。”
“孤命人在我们的居处外种了月桂。”
“…恩。”
宁晋屏退左右,手环上何湛的腰,将他扯得更近,两人几乎是身形相依。宁晋问:“难道是孤做了让叔不开心的事?”
何湛掩下眼底的阴霾,半真半假地惯笑:“主公正在做让臣非常不开心的事。”
宁晋没有松开手,拥着何湛往后院走去:“反正叔已经不开心了,那孤就多占点儿便宜好了。”
何湛说:“…”
卫渊侯府整修时扩建出一个东苑,两人在园子里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