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默是一个太能隐忍的人。
第一次问路看到这个人的双眼,就觉得,好漂亮啊,却可惜的没有情绪,太过于死寂。
然而,同古以沫在一起之后,她看到的是,少了淡漠,多了色彩的琥珀色。
那晚,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抓住。
两个都很能隐忍的人在一起,终究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唉,以沫,你怎么就能断定,沈默一如往常呢?”林儇看着秦湄,沉默了许久,也不阻止再次叫了酒,闷头消愁的古以沫。
难得见如此自律的人会借酒消愁,平日最看不起这类人的人儿会用这个方法,怕是真的被逼得束手无措了吧。
“我……”古以沫醉了。
黝黑的双眸扬起,满满的醉熏酒意。
唉,可算醉了。
这妮子,最近酒量又涨了。
“湄,我把她抗到沈默那里去,你也累了先回家等我。”林儇把古以沫扶进车里,对身后的秦湄说了几句,看着她坐进一辆的士,才启动车。
到了沈默家楼下,林儇看着熟睡的古以沫,忽的勾起一抹笑意。
有的时候,酒真的能壮人胆,吐心声。
她们均是隐忍的人,如果没有一方主动打破什么,都不会向前一步。
那么,有时候需要,一点点外力推一把。
我就能推你这一把了,傻以沫啊。
“喂!你家的人喝得烂醉赖在我的车里,快点来把这个流氓拖走,不然我就扔雪堆了!”林儇勾着一抹笑意,打通了沈默的电话。
她听到电话那边喂了一声后默默听完了自己的“抱怨”,然后一言不发挂了电话。
起初她还愣了一下,过了一分钟看到小区门口走来一个口鼻不住呼出白气的高挑人儿。
忽的就笑了。
真想看看这个一身淡然的女子奔跑的样子啊,啧啧啧。
“以沫呢?”沈默还有些气喘,站在车门外透过窗户搜寻着。
“后面呢,我还在想你再不下来我就把这个妮子扔在街边了呢。”
“……你不会的。”沈默拉开车门拦腰抱出了古以沫,看着嘴角一丝笑意的林儇,缓了过来,不再气喘。
林儇看着沈默怀里醉酒的古以沫,忽的收起了笑意,一脸严肃。
“沈默,爱不是相互伤害,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是坦诚,我知道你都明白,我只是在告诉你,现在应该放松一些什么。”
“……我知道了。”沈默觑着林儇,再看一眼怀里的古以沫,琥珀色的眸子有什么闪过,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行,我回去了。”林儇挥了挥手,驱车离开了。
沈默抱着古以沫站在路灯下,看着林儇的车远去的方向,一双眸子光波闪烁,纤眉渐渐有着皱起的痕迹。
一阵寒风刮过,怀里的人儿忽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襟,唤回了呆呆思考什么的沈默。
她定了定神,抱着古以沫进了小区。
到了门口,沈默拥紧古以沫直接拉开了家门,刚才走的太急,没有锁门。
或许是感受到了屋里暖气的温暖,古以沫松开了攥着沈默衣襟的手,沈默将她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沈默坐在床边,望着床上鼻息间浓郁酒气,纤眉皱起的人儿,琥珀色忽然裂开,好似被什么重物击中,碎片掉入无边黑洞,连光影都不见。
懦弱的自己,伤了最应该保护的人。
沈默握住古以沫的手,觑着自己手掌中的白皙,眼中沉痛。
或许是手上的冰凉太过于明显,本就睡得不好的古以沫挣脱了沈默的手,缓缓睁开了眼。
沈默呆愣的望着自己空空的的手掌,猛地慌乱般抬起了头。
那双黝黑的眸子里九分醉意,一分悲怜。
平日淡雅温润的人儿,现在却因为手掌里的手不见了,温雅的面容是掩藏不住的慌乱,琥珀色的眸子早已没了古井。
“默?是你吗?”古以沫望着眼前呆愣的精致人儿,抬起手轻柔的抚上对方的脸,酒熏的眸子里,是带着红酒芬香的怜惜。
“恩,是我。”沈默阖了阖眸子,忽的倾身靠近仍然朦胧的古以沫。
古以沫看着面前离自己不到一厘米的面容,黝黑的眸子忽然就黯然了。
沈默安静的看着古以沫,那精致的面容,那黝黑的星眸,那曾经傲然人世的双眸里,现在是酒意熏熏下的黯淡。
看到自己时,清醒的一秒后立刻的黯然。
沈默皱紧了眉。
她的身体里的某个地方,有什么在撕扯。
好似是一头被囚禁安分了许久的野兽忽的暴躁,冲撞撕扯着牢笼,头破血流也未停止,不论身前出现的是什么,都一概撕碎。
还有有个一地方,下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