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这些扎堆的人外,桑枝的目光不由放到了那恪妃石氏身上。旁人无论怎样都不愿意自己落单,无论是选在博尔济吉特氏还是董鄂氏,总归是要扎堆去的,可唯独恪妃神态自如地端站着,身边只跟了一个贴身宫女。这恪妃相貌倒是不怎么出众,但胜在气质超然,且衣着打扮与众不同,一身汉装更是衬得她淡泊娴静。桑枝隐约记得,这个石氏好像是汉人?她偷偷问身旁的宫女,宫女倒是没什么保留,最喜欢说八卦,“桑枝姐姐,你不知道吗,皇贵妃没进宫之前,最得宠的就是恪妃啦!住在景阳宫,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但咱们皇上宠幸她,说恪妃出身书香世家,端庄贤淑,当初要不是因为恪妃是汉人,说不定就被立为皇后了!”
“大胆!”宫女话音刚落,传来蔡婉芸压低声音的厉斥,“什么话都敢乱说,不要命了吗!”
桑枝都被突然冒出来的蔡婉芸吓了一跳,那宫女更是吓得面色惶惶,连忙跪倒在地不敢再多说。蔡婉芸看一眼桑枝,意有所指的指桑骂槐,“身在坤宁宫就是坤宁宫的人,你要是心里惦记着别的主子,趁早滚出去。咱们皇后娘娘是这后宫之主,不缺你这一个不忠不义的奴才!”
宫女都哭出来了,不知道该怎么辩解。蔡婉芸冷哼一声,“下去!”那宫女几乎是爬出去的。
但桑枝看着却皱眉,她不由得想,如果是董鄂妃遇见这种情况会怎么做?这么一想,就想到了绿莺。董鄂妃惯于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如果这事儿放在承乾宫,说话的这个小宫女只怕小命要去掉半条,毕竟董鄂妃为人极谨慎,最厌恶流言蜚语嚼舌根。而坤宁宫在宫女管制这方面,显然不如承乾宫严谨。一来是因为下面的人见风使舵,把聪明伶俐的都送去了承乾宫,二来也是因为蔡婉芸乃秀女出身,相比承乾宫包衣奴才出身的兰秀而言,确实不够狠。但宫女们又不识文断字,几乎跟乡间粗野村妇差不多,除了嚼舌头之外最爱捧高踩低钻营取巧,本性粗鄙,蔡婉芸的出身决定了她和宫女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因为并不能彻底了解宫女们的两面三刀,她对宫女的管制也就相对宽松。
想来也是奇怪,既然皇太后处处护着皇后,为什么不把坤宁宫的人也好好整治呢?其实只要皇太后一句话,底下的人绝不敢再这样明里暗里的奉承承乾宫,而欺负坤宁宫。
桑枝想得远了,然而落在蔡婉芸眼里,还以为桑枝是感到羞愧,是被她说的无言以对,因而蔡婉芸愈发对桑枝不满。她想,如果桑枝是真的忠心于皇后,何至于如此朝秦暮楚!说不定就连对皇后的爱慕都是装出来的。蔡婉芸暗自倒抽冷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把这个猜测告诉皇后娘娘,不然查实桑枝根本没这心思,只怕皇后得治她个毁谤陷害之罪,而且其中一人还牵涉到皇后娘娘,这可不是小事。蔡婉芸闭紧嘴巴,决定以后要看好桑枝,但绝不再在皇后面前多说半句不该说的话。
待蔡婉芸取了暖炉回到皇后身边,桑枝才回过神来。这片刻的功夫,她已经找到坤宁宫最大的不足之处,宫女们都不怎么有眼色,而且缺乏管教。因为皇后不受宠,她们便心思惫懒,再加上皇后不怎么管事儿,蔡婉芸不够狠,坤宁宫的宫女就更加各行其是了。待在坤宁宫这么久,桑枝也确实感受到,坤宁宫上下像是一盘散沙,每个人好像都随时在等着皇后被废而后各自谋生似的。虽然不能怪她们,但这样的状态显然对皇后极为不利。
她还在想着,正殿里请安的妃子们已经闲聊唠嗑罢,要告辞而去了。便在这时,桑枝听到皇后的声音,“皇贵妃身子可大好了?”
董鄂妃笑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臣妾已经无大碍了。”
“那就好,本宫还想着要去看望你呢,”素勒道,“可惜本宫自己也不舒泰,倒一直没能去。”
“承蒙皇后娘娘厚爱,”董鄂妃连忙道,“按理该是臣妾来看望您才是,可臣妾也是不争气,整日病怏怏的怕给皇后娘娘您过了病气,就没敢来。”
皇后道,“皇贵妃客气,你虽然未能前来,却派了得力丫头过来,这份心意本宫焉能不知?”她话锋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