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爷,那位是希伯来少将。”戊己为森爵撑着伞,他见过对方几面,希伯来成名早,是年纪轻轻的铁血将军,手腕严苛,不近人情。不过他也确实很有能耐,尤其是在扫荡游离军时,表现出果敢的决断、惊人的魄力。
森爵并没有对他产生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没多嘴问一句他在这里候着干什么,漠然的转过头:“噢,那我们进去吧。”
涅耐今日情绪好了一些,有了森爵的关照,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吃食也不是足以噎死人的干面包。涅耐苦中作乐的想,果然有关系好办事。看守带着森爵一路前行,途经那些犯人门前,他们将脸塞在小小的窗口上,瞪着发黄浑浊的眼珠,机械的跟随他们的脚步转动着。
还有些不甘心的人将手臂从小窗口伸出来,在狭窄的过道中抓扯,看守一棍下去,森爵听见清晰的骨折声,惊觉涅耐如果只身一人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快步走过鬼哭狼嚎的甬道,森爵见到坐在石床上的涅耐。
“舅舅,你来了。”涅耐远远的听见脚步声,森爵还未到,他便冲着小窗户伸出左手。
森爵大惊,就怕看守条件反射将涅耐的手也劈断,忙说:“你先收回手,坐在原地等我。”
看守放森爵进去,再合上门,这位大角色是监狱的重要来客,因为上头的交待他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他还是谨慎的将三重门锁拴上,和戊己守在门外。
森爵进门将涅耐的金属手臂递给他,涅耐笑着接过去:“舅舅你还真把这东西给我找来了,厉害。”
森爵看他不再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心头也好受的多,他压抑着烦躁问:“过两天开庭,你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
涅耐熟练地将手臂扣紧,说到:“没有……哦,舅舅,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个万一,你一定帮我求个痛快。”森爵最不想听到这句话,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劝解涅耐,这几天他见了很多人,得知人一旦被送上最高军事法庭,是没有任何人有权利使其脱罪的,除非他真的无辜。
陪审团不仅有普通的帝国公民,还有高层参议院长老,半数联邦成员,众目睽睽之下,森爵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让涅耐从中安然脱身,连霍德希汶也帮不上忙,毕竟帝国法律凌驾于一切。
“涅耐,我会尽全力。”森爵即使像个没头苍蝇走投无门,也仍然在涅耐面前保持着平静,他用外带的水壶,在透明杯中倒了一杯水,递给涅耐,难得的说了一长串话:“特地给你带了水,你平时不讲究吃穿,就喜欢这一杯岛上软水,我倒是感觉不出跟寻常的水有什么区别,你慢慢喝。”
涅耐端着杯子,放在嘴边嘬了一口,调笑着问:“舅舅,你居然弄来了水,这儿不是号称黑洞监狱吗,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森爵轻描淡写的说:“门口做了安检,还让我脱了内增高鞋垫。”什么时候?我们哪里敢?门口守卫露出一脸荒唐。
涅耐笑的几乎抽搐,好一会儿才说,“舅舅,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行了安静喝水吧。”森爵笑了笑,看着他喝水,这后两次来监狱,他都将小银盘放在家中,孩子一天天长大了,监狱的牢门,奇巧的刑具说不定带着各种辐射,还是让孩子少吃点射线。
过了一会儿,涅耐喝完了,森爵收好水壶杯子,先递给守卫再次检查了才让戊己收好。森爵和涅耐谈了点儿趣事,斟酌了一会儿,才对他说:“监狱外有个人守着,好像是你认识的,外面……还在下雨。”
涅耐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是希伯来少将,舅舅你就不必多说了,将军事务繁重,我一个犯人套不上近乎也不想沾光,就算他被淋湿了,等待的人也不是我。”话语一落,陌生脚步声传来。
涅耐的脸色一下变得灰白,右手紧紧的抓住森爵的手臂,紧张的无所适从。森爵意外的挑了挑眉,看守一脸崩溃的打开牢门,这监狱是极少接待外人的,这些犯人很可能孤独一生囚禁在一个暗室,没有人来探视也没有人有机会来探视,可自从住进了这位叛国疑犯,监狱竟然变得热闹起来,看守完全没有办法适应这种转变。
在涅耐的印象里,自从入军校,希伯来从未脱过军装,即使打底的衬衣也是标配的,永远挂着三星的标徽,在希伯来的认知里,这是军人的骄傲,他不愿换下。
而今天又是吹了哪阵邪风,让这位石头般顽固的少将脱下军装前来,要知道,他就像棵树,永远扎根在要塞,而军装是他的皮囊,涅耐甚至怀疑他一辈子都不会换掉这层皮囊。
森爵看着希伯来,少将的脸庞被海风细雨吹得冷若冰霜,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像个平板无奇的机器人。进门后,希伯来简单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便盘腿挺腰坐在涅耐跟前。
“我先出去。”森爵拍了拍涅耐拉住自己的手劝他。
“不用了舅舅,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你没必要回避。”涅耐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谁知希伯来面上不起一丝波澜,嘴角冷硬的抿着。他的双手搁在两侧膝盖上,手背上青
筋鼓起,是一双长年累月锻炼的手。
“你来干什么,直说来意,总不是给我添堵的吧?”涅耐越说越气急败坏起来,他松开森爵的手臂拽着拳头,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镇定,多年来对这个人无条件的依从扭成一串恨意,他体会不到怨恨多,还是残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