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道:“那二位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不要客气,只管差人来告诉我。”说着,轻轻一扬下颚,身后一个随从自动自发地跟去了林冬身边。
林冬看了那人一眼,想了想,“你,不能进客栈。”
“啊?”那人茫然,李言也不解,“这是何意啊?”
林冬不答,只道:“你就等在外面,若是听到什么动静,就进来帮忙。”
什么动静?那人更茫然了。
李言和臧飞龙面面相觑,臧飞龙敏感道:“客栈会出事吗?”
“以防万一而已。”林冬说的随便,转身就走,还挥手道:“大哥,走吧走吧,回去和小掌柜聊天。”
“小掌柜?”臧飞龙跟李言告辞,几步追上去,狐疑道:“谁?今天那个年轻男人?”
“是啊,他是掌柜儿子嘛,小掌柜。”林冬笑的单纯。
臧飞龙不快道:“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聊的多了去了啊,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林冬眨眨眼,“看他样子,还挺喜欢画画的。”
“画得又不好看。”臧飞龙拿鼻子哼气,“掌柜的不是说了吗,卖不出去。”
“画功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心。”林冬意味深长道:“人家说相由心生,书画也是一样。见字如见人,见画也如见人。”
臧飞龙想了半天,其实他对那副画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林冬说起时,他稍微瞄了那么一眼。
大抵就是一副山水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神叨叨的。”臧飞龙放弃回忆,总结定论。
林冬笑起来,两人很快回了客栈,大堂里坐着吃夜宵、喝酒的人,三三两两的,显得冷清。
外头夜市渐渐打烊了,打更的更夫哼着曲子从门口过去。
客栈前头的灯笼换了灯芯又挂上去,前头大门也关上了。店里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将椅子搬上空桌。
年轻男人在柜台后算账,看见林冬回来,目光在他身上溜了一圈,移了开去。
“客栈什么时候打烊啊?”林冬倒是跟他聊上了。
男人道:“算完这些账就完了。”
“哦,白天是你爹,傍晚开始是你。你白天做什么啊?”
男人道:“在码头帮人算货。”
“那很忙吧?”林冬眨眨眼,“是官府的?”
“私人的。”男人似乎不耐,抬起头来,见臧飞龙看了自己一眼,转身上楼去了。他顿了顿,眸光微闪,脸上一瞬收起不耐,看向林冬时甚至带了微微笑意,“小公子对这些事很感兴趣?”
“我以前没见过这么多人啊。”林冬道:“还有这些大船,你多说些,我也好听听。”
“说也可以。”男人停了算盘,放下笔,双手撑在柜台前微微低头。
他的鼻尖几乎碰到林冬鼻尖,声音幽幽道:“不如你今晚来我屋,我慢慢讲给你听。”
“那也行啊。”林冬满口答应了,还道:“你住哪儿?”
“就在客栈后头。”男人笑了笑,似乎不经意地问道:“小公子看起来年纪不大,有十六了吗?”
“十七啦。”林冬得意扬了扬下颚,“我看起来比较年轻。”
男人笑起来,笑得欢畅,笑得开心,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睁大着一双眼睛,音调甚至微微提高:“还真是年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听说你还是个举人?”
“不过会读书而已,证明不了什么。”林冬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我先上楼了,晚点来找你。”
男人慢慢收起笑容,变为高深莫测的表情,缓缓道:“好。”
等林冬上了楼,刚进门,被人拦住了。
臧飞龙脸色阴晴不定,“就是他?”
林冬露出一些诧异来,抬头看着男人,“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表现太不正常了。”臧飞龙随口道。
但其实,他上楼之后就一直站在柱子后头偷看两人聊天。起先还奇怪林冬为何突然和一个陌生人关系这么好,可随后他就敏锐的察觉了不对劲。
那男人看林冬的眼神,简直像在看猎物。那赤果的yù_wàng,从浑身散发出来,只有林冬那么傻才感觉不到!
莫名的,臧飞龙突然很手痒,想直接挖了那人的眼珠子。
而再联系林冬提到画画的事,很容易就顿悟了。他们却是才得罪了一人,如果那也能算是“得罪”的话,就是林冬随口跟掌柜提了提那幅画的意见。
臧飞龙忍不住骂道:“这人是什么心理?一个大男人居然受不住了别人的建议?”
林冬无辜道:“你就能接受了?”
臧飞龙抱起胳膊,“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