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没走成,要不,以後他得悔一辈子……

夏时季帮他爷擦著脸,老爷子哼哼两声,没有太多力气说话,但看著他的眼睛里带著慈爱的笑意。

他不知道老人一倒下,衰弱得会这麽快,明明前几天还到处溜哒著说要是老胡子的剧团要是下镇了,他得提前去跟人对对戏,聊聊天……昨天还能下地走几分锺,今天就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爷已经干瘦得只有骨头和皮了,再撑下去也很难受,医生说营养液打了也没多少用了,就好好陪著他吧。

夏时季打了电话给他爸,他爸尽管忙,没怎麽陪过老父,但是是个孝子,一下子就给吓著了,连夜带著他妈就要赶回来。

国外的伯父接到电话听完他说的情况,只说了一句就回来就挂了电话,回来时竟跟他爸一样快,才两天不到的时候就回到了远在偏僻之地的春夏镇。

他们回来时,老爷子也不行了……一天醒著的时间不多,就两三个小时,夏时季的大伯一回来看到老爷子睡在床上自己回来了也醒不来,五十多岁的,一向以沈默威严示人的老学者立即嚎啕大哭,把他的外国妻子跟儿子夏环达吓得瞪圆了眼,看他哭得伤心,一下子眼泪也流了出来,跟著他哭。

夏时季他爸倒是要比他们镇定得多,只是眼角泛著可怖的红,转过脸就要夏时季好好照顾他妈,自己闷著头去帮老爷子准备事情去了。

他爷实在是不行了,夏时季也觉得自己不行了。

他妈哭了一场力气也全无,需要人照顾著,夏时季找了玲婶陪著他妈。

早几天他知道李昱泊下了最深的老林去定风景点,但现在他爷也不行了,李昱泊也得赶回来了……他再不回来,自己都快崩溃了。

李昱泊清晨回来,越野车从深山开回春夏镇时在中间费了一些波折,他开回来的车全是深山可见的污黑的软泥,他下车时全身都是泥水,连鞋子里都有著一些山间腐烂了的树叶……车子在半途熄了一次火,他在大雨的山间就著手电筒的光修了近一个小时才把火重新打起。

在接到夏时季打给测量组的用来跟外界沟通的卫星电话时,全组的技术人员都在奇怪怎麽会有外来电话,李昱泊听到是找他的还疑惑了一下,但听到夏时季在那边哽咽著哭,他想都没想脚就已经奔向了车子。

夏时季在那边哭著说他爷快没了时,李昱泊心头窒了窒,只能说让他不哭,自己马上回来。

只是山里的路实在不好走,加上夜间大雨,还有大雾,他好几次都差点开向悬崖,如果不是精神高度集中,他只是想著怎麽尽早的一定要安全地回到那个人的身边,车好几次都会不受控制地冲到山下去了……

不管如何,他总算回到了春夏镇,把车停到自家门口就冲了进去打算花几分锺把身上冲洗一下随便收拾干净点别吓著人,但当他冲到自己一楼的大间卧室里的浴室时,似乎在冲的途中在床上瞥到了一个人,他又把快步向浴室的脚步退了回来,看到是夏时季在窝著床上。

「季季……」李昱泊走近,哑著声音叫了一声。

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的夏时季抬起了头,视而不见李昱泊浑身的脏污,沈默地爬上了他的身,把腿紧紧地缠到他身上了才开了已嘎哑得快要不成声的口:「他们都围著爷,不让我陪他……」

「爷呢?」李昱泊抱著他去浴室,打算俩个人一起洗。

「还在睡……」夏时季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一片,他伸手抓过淋浴头洗著李昱泊的脸,把脸洗干净了就在他脸上粘粘糊糊地吻了好几下接著说:「你跟我回去守著爷。」

「好。」李昱泊应了,把手伸到夏时季的眼睑上轻轻地摸了一下,疼惜地问:「疼吗?」

「疼……」夏时季点了点头,把李昱泊的手拉过放到自己胸口,「这里更疼……」

李昱泊心更疼,低下头在那里亲吻了一下,安慰他:「不疼。」

「嗯……」夏时季嗯了一声,接著带著哭音说:「爷真要走了,他就不能再等几年吗?」

「他只是暂时离开,他会在下头等我们的,以後我会带你去找他的,就让他先走好不好?」李昱泊被他哭得心拧成了一团,怕他的眼角触著肿胀的皮肤让他疼,只好在他的鼻子与嘴唇上不断地亲吻。

「不好……」夏时季撅高了嘴哭了出来,他蛮横地抓著李昱泊的头发拉扯著,「你别让他走,李昱泊,你别让他走。」

就好像小时那样只要他想要的事李昱泊都能做到一样,夏时季明明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无理地撒野著,似乎如果李昱泊答应了,爷就可以多活一点时间。

「季季……」李昱泊拍抚著他的背,夏时季已经在歇斯底里了,爷要走,他也不好受……可是,这次他真的无能为力。

「呜……」夏时季咬著李昱泊的肩,直到咬出常常人印迹快要见血时才松开了嘴,他扁著嘴哽咽了一声,抓头发的手改抱成了李昱泊头,呜咽著说:「还好你回来了……」

还好他回来了,要不,自己真的快要受不住了。

李昱泊走在夏时季身边回到夏家大宅时,院子里已经有一大帮人了,全镇凡有点关系的人全都来了,一些平时与夏爷爷玩耍的老夥计们也都来了,他们都静默地坐在那小声地交谈著,看到夏时季时,看到他那已经肿得跟小山一样搞的眼睛全都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这老小孩跟这小小孩从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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