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人提倡多子多福,兄弟齐心,所以一贯早婚,且萧家老爷子军人作风明显,说一不二,子孙辈的婚事几乎由他一言敲定,无人敢违逆。萧父是他的次子,长子已在炮火中牺牲,所以萧老爷子尤其看重这糟糠之妻的次子,萧恪是长孙,更是从小宠爱,后来萧老爷子一口气又给萧恪添了三个叔叔,其中最小的一个比萧恪还小,果然是龙马精神宝刀不老。
尤记得有次我无意间听到萧父教训萧恪的小叔:“你看看林家老爷子,丧偶以后坚决不肯再娶,又不肯给儿子娶个大家族的女儿,随随便便娶个没根基的媳妇,结果独苗说没就没了,剩下个小孙子无人托付,沦落到外家抚养,人走茶凉,谁帮你?这样好的根基,说没就没了,若是当年续娶,再生几个,有几个叔叔在,帮扶着,以林家老爷子当年血挣下来的功勋,战友们看顾着面子,怎么样也能兴盛门楣,又或者找个有些背景的儿媳,那也还有背景雄厚的外家把小孙子抬起来,结果你看看现在谁还记得林家?所以我们这样家庭,娶妻生子是对家庭的责任和义务,原是推脱不得,若是子孙都随心所欲,不上几年,血脉薄了,人丁稀少,不要别人来推,你自己就倒了!”
看看,我家原来是这样的反面教材。
进了铁门就是草坪,路旁是有些年头的法国梧桐,高大浓荫,萧恪一路抱着我进去,路上有人驻足向他招呼:“三哥回来了?”他们面貌都或多或少有着萧家人的特征,深目,浓眉,高鼻以及一个显得分外坚硬的下颔。总的来说,萧老爷子是个成功的人生赢家,将自己出生入死拼下来的资本淋漓尽致的发挥了作用,子孙在各界都有建树,且一呼百应,互相守望,死的时候也是极尽哀荣……
萧老爷子去世后,萧父名正言顺主持了萧家,几个异母弟弟娶妻以后也都在常驻的城市住下,逢年过节才回来一聚,不过却也送了些子侄来这边读书,想也是要借借住宅的福气运势。萧父当年负责军工企业,三个叔叔则从军从政从商的都有,到了萧恪,却眼光独到,在外创办了通讯公司,借着东风时运,又有雄厚背景,自然就越做越大,如今萧家几支,都靠着萧恪这边的干股分红吃饭,自然都纷纷送了孩子过来,和嫡系亲近些,自然总有羹分的。
其实他当初白手起家,在学生时代就自己筹措资金和几个同学开公司的时候,是得不到萧父的支持的,不过也就当他还读书,锻炼锻炼,所以也没干预,没想到几年下来,国内通讯产业发展迅猛,市场需求极大,萧恪这个高科技公司很快进入上层有心人的视野,之后和几个企业合并重组、改制、上市,在萧家全力支持下,摇身一变变成了庞然大物。谁又知道萧恪一开始的初衷,其实是希望自主创业,能够自己养得起自己,然后有了话语权,能够自己做主自己的终身大事,不必按萧父的要求娶名媛,而是能和我在一起。谁想到这家小小的通讯公司后来越发壮大,最后各方利益盘根错节,而萧恪作为公司的创始领导者,不知不觉成为了家族利益的关键,各方博弈的焦点,反而再也脱身不得。
他决定结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没有和我长篇大论什么苦衷,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选择,与其两人在对抗了全世界,彼此耽误了青春,精疲力尽磨尽激情彼此埋怨后悔猜疑怨恨,反目成仇终成陌路,不若在彼此都还有美好印象的时候早些做决断,我们兴许各自也能有不错的人生。
我们是和平分手。
却没有一别两宽。
☆、第 6 章
大厅并不同其他豪门一样满眼豪奢,但是能看到地板上铺着从前帝王才能用的坚硬密实的御窑金砖,光滑如镜,历久弥新,少点见识的普通人是看不出这漆黑水磨地面有这样的来历的,恐怕还觉得萧家十分低调朴实,没有像人家家铺满地毯什么的。
萧父和萧母都在大厅内,看到萧恪抱着我进来都抬了头,然后不约而同都吃了一惊的样子,萧母捂嘴笑道:“天啊,小恪你确定这是观生的养子不是亲儿子?简直一模一样!”数年不见,她保养得很好,明明都五旬了,看上去依然头发乌黑,脸上光滑,她最喜欢将和女儿萧娥的合影放在钱夹,然后给亲友炫耀:“哎呀别人都说像姐妹啊,我都说了怎么可能嘛,都是拍照技术好而已啦。”然后听别人一再表示她确实显得非常年轻,才心满意足地收进手包。
萧父也是表情奇异地上下打量着我,不过到底稳重许多:“回来了?叫什么名字?过来给爷爷看看,一路辛苦么?”他不像萧母那么注重保养,鬓脚都已斑白,不过脸上看得出应该注射过肉毒素,红光满面,笑起来肌肉能让人感觉到不自然。
萧恪放了我下来,我吸了口气,平静了心情:“爷爷奶奶好。”萧恪介绍道:“他叫萧芜。”
萧母脸上怔了怔,笑道:“这小模样儿真俊俏,真是个乖巧孩子,等会儿才吃饭,可以先到游戏室去,等会儿会有其他小朋友一起来玩。”一边叫旁边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