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先生……山南先生……”
除了重复着他的名字之外,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脏疼痛得像要炸裂,强烈的痛苦将她的心脏压缩成了小小一团,使得她呼吸困难。
“……啊。”
出乎她的意料,山南居然轻轻回应了一声她的呼唤。他的脸‘色’已经像他的发‘色’一样雪白,眉目间又缓缓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铁灰‘色’——任是谁看到都会觉得,这张脸的主人已经不可能再多活更久了。
他含笑注视着痛哭的柳泉。
“在最后……请把我的胁差……拿去吧……”他艰难地一字字说着,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动手从腰间取下那柄小太刀,也没有力气再转移视线看一眼它作为示意;他只是凝视着柳泉泪流满面的脸,笑容宁静平和。
“那一年……大家不是提议……要凑钱……送你一柄……胁差吗……?”他终于无法勉强从自己体内升起的逐渐增强的痛苦,话语也说得断断续续起来。
柳泉啊了一声,突然记起了山南提及的那件事。
那是池田屋事件和禁‘门’之变以后,会津藩和幕府lùn_gōng行赏,给新选组参与行动的干部和队士们发下了数额不等的赏金。但是当时土方因为担心假如柳泉太出风头的话,会有被有心人发觉她‘女’子身份的危险,因而在报送颁赏名单时故意撤掉了她的名字。
后来原田说,送给‘女’孩子的东西当然是发簪一类又可爱又漂亮的小玩意儿最好——就如同当年山南赠送给千鹤的东西一样——但是被大家迅速否决了,因为队务的关系,柳泉是根本不可能恢复‘女’装的,也根本不可能佩戴什么发簪。
然后新八不解风情地提议大家凑钱合伙送柳泉一柄胁差当作对她功劳的感谢。虽然当时被柳泉坚决地谢绝了,提议以樱饼代替作为礼物——后来,她也确实收到了大家送来的各种各样的和果子和小甜食作为谢礼,包括樱饼、金平等等小玩意儿;不过,大家讨论的时候也在场的山南,却真的什么都没有送给她。
当时柳泉还觉得这也很正常——山南伤到了左腕,不能拔刀,更无法出阵,没有参加这两次行动,自然也没有获得颁赏,那么不加入那群获得了赏金的家伙们送甜食和点心的行列,真是再正常也不过了。
……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记得那件事。
并且,打算把自己的胁差留给她,当作诀别的礼物。
为什么他不选择把自己的太刀留给她呢?是因为他从前的刀曾经折断过,并导致了他今天的悲剧,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兆头或者什么愉快的记忆吗?
“我……”她蠕动嘴‘唇’,感觉喉咙里好像梗着一个巨大的硬块,每呼吸一次,每说出一个字,那个硬块都上下滑动,摩擦着她喉咙里柔软的血‘肉’,很快就把那里碾得血‘肉’模糊,疼痛不堪。
她腾出一只手来,慢慢地向着山南的腰间伸了过去,轻轻地将那把小太刀连着刀鞘一起从山南的腰带里‘抽’了出来,紧紧握在手心里。
她上一次碰触到这柄胁差,还是在山南喝下变若水的那一晚。当时,山南抓着她的手,想去拔出它,让她把因为变若水的毒‘性’而疯狂的自己杀掉。虽然当时她拼命地拒绝了这件事的发生,但是谁知道数年后的今日,它终于又在他生命将尽之前,从他的手里转到了她的手中呢?
“我会一直珍惜……山南先生送给我的礼物。”她终于挤出了这句话,感觉声音干涩得简直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山南因为痛苦而紧皱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
“谢谢你。”他最后这样简单地说道。
“……谢谢你……一直以来……坚信着我是……好人……”
泪水哽塞了柳泉的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