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现实一瞬间带给在场的所有人极大的冲击。
千鹤发出一声好像哭泣一般的惊叫,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冲田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按着自己腰间的刀柄,用力得手都快要痉挛了。
他扭曲着嘴‘唇’,紧盯着倒在地上的新选组的同伴和好友,一瞬间似乎想要冲过去,但是千鹤刚才在极度的惊慌与担忧之中下意识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似乎阻止了他这样做。
土方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他下一个瞬间就迅速地冲了过去,分别握起山南和平助的一只手,跪坐在他们身边,因为方才的战斗而溅上了鲜血的英俊面容上,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着,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柳泉仍然站在原地,因为极度的震愕而微微张开了嘴,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都仿佛僵硬了一般,无法说话,也无法行动。
率先打破屋里这种令人心悸的沉默的人,竟然是山南。
“……虽然我做过与土方君反目的事情,但仍然以自己是新选组的队士为荣。”他用一种虚弱而坚定的语气,清清楚楚地说道。
土方终于出声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略带一丝粗鲁似的回答道,好像这样就能掩饰住他心底是多么愤怒与痛苦似的。
“把新选组的事情看得多重要,这种事情只要看着山南君,就很容易明白了。”他放低了一点声音,若无其事似的继续说道。
他装出一副很坚强的样子,一定是不想让山南和平助担心吧……但其实他心底比谁都痛苦,这样无可奈何的分别,要继续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啊……!
这样悲愤而无奈的念头茫然地浮上了柳泉的心头。
平助依旧充满元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先走一步了……土方先生要好好地活下去啊。”
他的声音温柔而爽朗,听上去还是从前的那个平助,即使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即使将要灰飞烟灭,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土方以点头作为回答。
平助开朗地用一种开玩笑似的语气说道:“我不太敢相信你啊。土方先生是个急‘性’子呢……”
土方沉下声音,故意用一种带着点不耐烦似的口气说道:“说得‘挺’嚣张嘛。我还没落魄到要你来‘操’心的地步。”
听到这种和从前一样的生气似的训斥,平助却很安心似的眯起了眼睛。
真是个笨拙的孩子啊……到了这个时候还在为别人着想,不想让别人为自己感到悲伤,用这种笨方法来让大家打起‘精’神……
还是以前的那个藤堂平助啊。一直都没有变过。温柔而笨拙,用自己的方式在关心着别人……
像弟弟一样的平助君。这么年轻就要死去,灰飞烟灭……
结果,她也好、小一也好、副长也好,甚至是当时被派去油小路的新八和原田……想尽了一切办法,拼尽全力,都未能挽回平助那年轻的生命,先是变成罗刹,再来是力量用尽,即将消失——
柳泉紧紧咬着嘴‘唇’,不这样的话,她害怕下一秒钟啜泣声就会冲出她的咽喉,将她难以掩饰的脆弱暴‘露’于人前。
山南的话及时阻止了她剧烈‘波’动的情绪继续蔓延。
“你所要前进的道路在北方。”他平静地对土方说道,视线好像想要往远处冲田的方向飘去,但是冲田和千鹤站得离他们稍微远了一点,他看不到他们。于是,他以目光向土方示意,大概是希望土方能把这件事转告给冲田吧。
“纲道君也向我证实了,他为了减弱变若水的效果,使用了东北地区的水……”
救助罗刹之身的线索,就在那里吧。假如当真如此的话,也许可以为罗刹延续一点寿命。这应该是山南的想法吧,可惜,他再也没有时间去实现了。
“东北地区……?”冲田果然迟疑地出声了。
“千鹤的故乡,不也在东北地区吗……?!”
千鹤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希望之‘色’。
“这、这么说来……!总司君可以在我的家乡,得到那样的水吗?”
听见他们的简短对话,山南微微笑了。
平助的声音突然又‘插’了进来。
“土方先生,不要‘迷’失了方向啊……过于着急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了,听上去也已经虚弱不堪;他好像用着全部的力气这样喊着,但再也不能发出从前那样元气满满的爽朗声音了。
土方无言地紧紧握住了山南和平助的手。
山南自言自语地说道:“到时间了吗……”
没有人回应这个无比艰难且没有答案的问题。
山南好像也没有寻求答案的意思。他的目光突然轻飘飘地越过土方的肩头,望向了一直沉默地站在土方身后几步之遥的柳泉。
“……雪叶。”
生平第一次,突如其来地放弃了敬称,他温和平静地唤出她的名字。
“可以请你过来一下吗?……我已经无法到你那里去了。”
柳泉的身躯猛然一抖,好像他的这两句平淡无奇的话却给了她重重一击似的,她脸上那种平静而悲哀,如同一个面具一样呆板僵滞的表情一瞬间就崩解了。她几乎立刻就几步冲到了山南的身边,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他身旁。
山南的左手被土方握着,此时他就慢慢地把右手艰难地举起来,横过‘胸’口,五指张开,像是要伸向柳泉的方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