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又来催了一次张丽丽的丈夫,他这才终于舍得撇下室外战场进去和他妻子的医生交流。
赵程的妻子经过了激烈辩论出了一身的汗,再经过夜风一吹有点着凉,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手和嘴唇还有点打哆嗦,在门边的长椅上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看起来也并不是经常上战场的选手。
坦白讲,以许苡仁看女性的眼光来看,这位大姐保养的还不错,应该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刚才没忽然失态的时候还颇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美感。
而正在准备植皮手术的那位张丽丽小姐,或许比她年轻漂亮,但论日久见人心的话,真的就比这位大姐好吗?
许苡仁无法做出评价。他只知道今天这里流的血,很大程度上是雄性激素造的孽。
他拿了两个一次性纸杯接了热水,在大姐身边坐下,将其中一杯递了过去。
赵程的妻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水杯,嗓音嘶哑地说了声“谢谢大夫”。
这么坐了一会儿,她的情绪平复了许多,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问道:“大夫,我真是想阉了他。”
……这么半天了还没忘了这茬啊。
“你也别跟我说这不能做,我知道你们这些各个科室都是有些相通的地方的,就是不做这个你也有点了解。”赵程的妻子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你就跟我说说,怎么能不要他的命,又能把他阉了的?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许苡仁本来是想听她倒倒苦水趁机催费的,想不到会被点名回答问题,临时思考了一下:“办法是有很多,但是您亲自动手的话,本来不危险的办法也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就算能及时就诊,您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刚才您说家里还有孩子吧,您要让您的孩子承受双亲一个受伤,一个入狱的后果吗?”
一提到孩子,赵程的妻子立刻忍不住泪崩。
“假设您的手术成功,目的达到,又能和解,免去法律追究,但对赵程先生来说,今后的生活恐怕都要在非常残酷的阴影笼罩之下了。您希望和一个生理功能有缺陷,还是您亲手造就的人生活在一起吗?您希望您的孩子生活在这样不正常的环境之中吗?”
想到以后的生活黯淡无光,赵程的妻子哭得更伤心了,路过的护士从口袋里拿了点纸巾递给许苡仁,他又转递给了大姐。
是时候谈谈费用问题了!
“我现在不是以一个医生的角度,而是以我个人的角度建议,如果您真的觉得过不下去了,就提出离婚吧。男方有出轨行为——虽然我不是很懂法律,不过我认为这种情况下,法院对于财产和权利的判定应该是对您有利的。如果您觉得还能过下去,就干脆给他一个机会,先配合治疗把身体养好,看他康复后的表现再做决定。总之,千万不要在冲动之下做出害人害己,抱憾终身的事。”
他刚才“配合治疗”几个字说得够不够明显?暗示够不够突出?
大姐大概是把这些年的委屈都炖进一个锅里了,此刻一旦加热,半天沸腾不停,哭了好一阵儿才抽泣着说:“谢谢,谢谢你,大夫。我刚才是真想把他那块肉切了,让他老老实实的回家过日子,没想杀了他,也没真想离婚,家里孩子还在读高中呢……他这么对不起我,让他少一块肉能咋的?大夫,我这就先去给这个王八蛋把钱先交上,让你费心了!”
欠费危机解除,他可以放心回去找师兄领宵夜了。
许苡仁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揉捏得不辨原型的小纸杯,轻轻说了一句:“大姐,幸亏你没冲动。对于你来说是切了一块肉,对于男人来说,可是整个世界都容不下他了。”
第19章
尽管赵程的妻子又气又恨,可终究放不下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丈夫,许苡仁又进行了一番动员,大姐最终交了一万五千元的预交费,这下可以安心进行治疗了。
许苡仁回到更衣室翻出手机,屏幕上除了师兄问催费情况的信息之外再无其他。
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睡了吧。
熊孩子不会真的探索人体的奥秘吧?
师兄端过来餐盒表示了亲切慰问:“辛苦了辛苦了,多吃点。吃完了回去休息吧。”
已经是半夜三点多钟,就算李超越真“探索”也该探索完了,这时候回去不正好吵醒他?
许苡仁揭开餐盒,劈开一次性筷子:“哪能吃完就走啊。”
半夜把人叫回医院来,师兄也有点过意不去:“还是回去歇歇吧,你看你都累瘦了,啊?我看今天这也没什么事了,肯定没……”
根据墨菲定律,一般说完这种话十有八、九就“有事”了。
许苡仁心里一紧,刚要提醒师兄改口,值班护士就跑到门前:“卢大夫,快来16号床看一下!快快!”
卢川放下筷子,“来了来了。”转头又对许苡仁交代了一句“我很快回来啊,你该回的回”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说“很快回来的”,基本上都……
许苡仁:“……”
一直到早晨六点多,卢川也没再回值班室,反倒是李超越的短信把许苡仁从迷糊中吵醒了。
“许哥,我回家啦,水电都关好了,中秋快乐!”
后面还加了一个兔斯基飞吻的表情。
许苡仁不难想象李超越本人挥挥他的大长胳膊做这个动作的样子。
怎么会有一个从元素组成到零部件都跟他差不多的人,让他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