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都尉仔细一问,一听特征衣着都和自己派出去求援的手下无异,自然知道他们是钻进了刺客之人苦心布置的圈套之中,一环接着一环,也不知有多少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心中更是沉甸甸的。
见这位都尉脸色铁青,那些盱眙的衙役差吏更是不敢吱声,倒让去衙门的速度快了不少,没过片刻就看到了郡府衙门的大门。
等到了近处,齐都尉又是一愣。
在那衙门的大门前,早有人已经等着了,正是之前人群混乱时离开的陈庆之。他以为陈庆之派出自己的侍卫,为了自身的安危肯定是走了,却没想到居然没有离开,反倒继续前进,先行一步抵达了衙门。
陈庆之见囚车到了,也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虽然听侍卫们过来通报刺客已经逃了,但没见到崔廉一家时,他总是担心的。
“陈先生,这是……”
齐都尉疑惑地看着门前背手而立的陈庆之。
“我见乱起,担心节外生枝,决定还是极早向崔公打听些消息才好。”
陈庆之直接在门口截人也是无奈,刚刚太混乱了,他并不知道崔廉伤的如何,如果要是有性命之忧……
“崔廉一家刚刚死里逃生,最好还是……”
齐都尉皱起眉,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另一头传来的大呼小叫声打断。
“子云先生,我们把徐家的医者‘请’回来啦!”
只见长街那头,傅歧祝英台几人拉着几个背着药箱的医者,气喘吁吁地奔向衙门大门。
徐家大部分医者都跟着徐之敬走了,留下的多是学徒之流,但也总有些管事的医术不错,只是坐镇医馆不会轻易出诊。
此时是梁祝几人亲自去请,就算对方再怎么为难,看在徐之敬的面子上,还是立刻出来了。
若真是那几个差吏去请,不见得真能请到“高明”的医家。
齐都尉见陈庆之为了尽早向崔廉打探消息,竟连医者都准备好了,知道此事推辞不得,只能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进去说话吧。”
***
崔廉是重犯,谁也不敢轻忽。
医者诊治过后,确认崔廉头上、身上只是皮肉伤,不过失的血多了一点。但是他已经有了些风寒的症状,现在又受伤体虚,不能立刻上路,要养一阵子,否则强行出发,路上有可能加重病情,真出了人命。
倒是胳膊上中了一刀的崔家次子崔烈伤势比较棘手,伤口太大,仅靠金疮药之力无法使伤口尽快恢复,就算崔烈是年轻人体质好,之前流了那么多血,伤口又深又长,也只能靠医官时时精心照顾。
好在现在不是伤口容易感染的春夏之时,天气的转冷一定意义上让崔烈躲过了最可怕的一劫。
至于几位女眷和年幼的孩童都是受惊多些,即便是“暴民”也有些恻隐之心,砸石头等物时对一辆车的崔廉扔的最多,砸妇人孩子的没有多少。
在医者对犯人进行包扎、诊治之后,盱眙的太守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因为崔烈的伤重,崔廉又事关重大,这位太守决定不将崔烈和崔廉关入囚室,而是暂时收押在衙门的客房内,让押解官和衙役日夜看管。
毕竟牢里又阴暗又脏污,住几天下来,可能真是活要人命。
崔廉也知道陈庆之来意如何,等头不再眩晕了以后就和陈庆之单独进了一间房间接受“审问”,门前守着押解官和陈庆之的侍卫,任谁也不能擅闯,而梁山伯和马文才等人则被请到了前厅里。
马文才是之后赶到的,他救下崔廉后在街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同伴,后来回了医馆才知道他们带了医者去衙门后,这才又去和他们汇合。
此时前厅里气氛轻松,因为没出什么大事,祝英台站在众人之前,说的是眉飞色舞。
“我一看,都动刀子了,这明显是来意不善啊,说不定连百姓都是被煽动的,那是又气又急,所以我便心生一计……”
祝英台语气兴奋。
“我想着,这些人要看热闹,但是看热闹总要有命看吧?所以便找了些炭,又去油铺买了油,四处点火去了。”
“你也胆子大,不怕真起火!”
马文才瞪她。
“无妨,她在点,我在灭。”
梁山伯表情无奈地解释着,“要让炭有那么大的烟,必须要烧一会儿,又不能烧太久,何况还浇了油,火起的快,我只能跟着不停地跑。也多亏当时乱,要是平时,我们肯定早被人抓起来了。”
“也算是有些急智……”马文才倒难得夸了下祝英台,“这火吓跑了不少人,更是让官府的人和附近的百姓以为着了火,纷纷都赶过来救火,把刺客也惊跑了,要是再多耗一会儿,怕就真是要你死我活了。”
“那些刺客是什么人?不是说杀了两个吗?”
祝英台好奇地问。
“不清楚,齐都尉应该在查着。但这样的刺客,大多是人有豢养着的,专门做这些杀人的勾当,身上绝不会有任何印记,就连武器用物都是随处可寻的,能查到的有限。”
马文才回她。
“你知道的真多。”祝英台随口赞了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马文才:“对了,文才,刚刚乱起的时,你跑哪儿去了?还有傅歧……”
她转头看向傅歧。
“你后来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