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因着逃命太急,重华也跟他失散。
等着他的是要尽快恢复,然后去寻找重华、离开陕堰岭。
徐子青甚至不知道妖猿什么时候会寻到他。
用力揉了揉眉心,徐子青顺着石壁滑下,盘膝坐在了地面上。
还未入定,白衣的虚影忽然现身于他的面前。
是他许久不见的好友云冽。
若是平日里见到云冽,徐子青只有欣喜,可现下他却觉得无颜相对。
轻信于人以至于险些丧命,如此狼狈……一时之间,他竟不敢抬头与云冽对视。更不愿云冽为他失望不已。
然而云冽却开口了。
“徐子青。”他嗓音冰冷,亦是头一次唤了徐子青的名姓。
徐子青一怔,抬起头。
云冽神情不动,眼中无波,并无责怪、不悦之色。
徐子青端正神情,却仍是有些丧气:“云兄,我很惭愧。”
云冽敛目,一拂袖,也是坐了下来。
徐子青见云冽如此动作,反而觉得有些安心。随即,便是喃喃张口。
“云兄,我从不曾料到世上竟有那般无耻之人,仅是一面之缘、只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就要斩草除根,甚至行卑鄙欺骗之事——如此下作,人命与道理在他们眼中却价值几何?”
云冽不语。
徐子青又道:“有眼无珠,误信匪类,仔细想来,我竟是那般天真愚蠢,全未有防人之心。可更可恨却是,那三人分明那般该杀,妖藤将其吸食之后,我却全然不觉快慰,反而生出呕心嫌恶之感。”他顿了顿,也垂下眼,“妖藤习性,我早已知晓,可如今看来却仍是自以为是罢了。我……”
深吸一口气,他续道:“我却觉得,妖藤在我丹田之内,它之食人……就像是我在食人一般。”
静默。
云冽道:“心怀仁慈,敬畏天下生灵,并非是错。”
徐子青与云冽相交多年,自然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未竟之意。于是便苦笑道:“只是不知防备,却是大大有错。”
云冽颔首:“既已知错,便当改之。”
徐子青收拾心情,正襟危坐:“请云兄教我。”
云冽却不如往日般给他指点,而是说道:“年泓智三人心怀恶意,我早知晓。”
徐子青一怔。
云兄早已知晓,却不出言提醒……只是他更清楚,云冽对他绝无恶意。自打转世重生,唯独这位好友与他相交最深,也对他最为看顾。若是云冽都不可信,他又当信谁?
他脑中念头一闪,忽而明白:“云兄想要我亲身经历一番,才能得了教训?”
是了,徐子青从来不是顽固不化之人。他深知自己因前世困于病房、今生又往往与世隔绝之故,以至于见识微薄,更心慈手软。如此性子生成,极难更改。
若是云冽出言教他,他固然可躲过一劫,也定然听从云冽教导,然而心知与行知不同,如果再次遭遇同等之事,他多半还会上当。而那时倘使有一个不慎,他怕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