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发现厅中点着大大的蜡烛,照得亮亮。除了孙小官人和慧成,竟还有昨日见过的陆老爷。烛光下,这位陆老爷的脸色黯淡无华,颧骨青黑。他身旁还站着昨日给他们当小厮的少年,可面带喜色,一身短衫行装,身边还有个小箱笼,后面站着好几个仆人,都背着包袱行囊。
陆老爷站起来,行了礼,开口道:“吾一夜未眠,反复思量君等与刘大官人的对话,加之赵官人在席中的忧心神色,只觉胸中梗抑难言,担忧吾那内侄安危。吾虽托付了君等书信,可怎也无法放怀。吾那内侄乃吾家长房长孙,怜他母亡无依,多年来,吾夫妻视为己出,不能见他有任何闪失……”他哽咽。
李越完全明白陆老爷的感受,暗自指责赵宇不该显出忧心忡忡的样子,简直害人不浅,弄得别人都没睡好,现在他倒是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赵宇忙说:“陆老爷多虑了,我昨日确是疲惫,在府上未曾留意,请陆老爷莫忧,我必寻得陆小官人,给他书信,劝他回转家中。”
陆老爷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绢包,双手递给赵宇,说道:“此是一些盘缠路费,乱世之中,往往有出人意料之事,有钱财傍身也好通融。”赵宇刚要拒绝,陆老爷硬塞到了他的手中,不等赵宇说话,就又指着身边的八卦少年说:“此是吾内侄在吾家时用的书僮阿三,他虽不是吾内侄的贴身仆从,但知吾内侄心性,亦明吾焦灼之心。吾欲请诸君携带他去见吾内侄,一来,内侄可多一人照顾,二来,此子伶牙俐齿,或许可说动吾侄返乡。另外,还有四五粗使仆从……”
赵宇忙说:“千万不可,吾等此行要经几处城镇,有的已有蒙元兵士,人多更易惹人注目。”
陆老爷皱眉:“若路上不太平……”
慧成合掌念佛道:“陆老爷不要担心,吾可护官人等平安。”
陆老爷点了下头:“那就只带阿三一人。”
赵宇看向阿三:“你可是能行远途?”
阿三正是少年,知道老爷要他随赵宇他们行走,早激动了一宿,脸上怎么也忍不住笑容,对他来说,万里长征也就是每天散散步,当即说:“当然当然,你知道,我从小就满乡跑着长大的。”
赵宇点头,李越也懂,拿了人家的钱财,自然要带人家的小厮。陆老爷见状转头看阿三,语气带了严厉:“汝若不能带小官人回来,仔细尔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