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延?”
“嗯。”
“留在那里休息,”电话那头似乎是在讨论什么问题,许多不同的声音起起伏伏,有些是中文,有些是英语,嘈杂地让他晕眩,陆佑忱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却成了唯一清晰而舒缓的,让人心安的源泉,几乎是逃离一般扣上电话,不能听,不能再放任自己……
对上下属关心的目光,陆佑忱笑着示意没事:“梓延水土不服,今天就不来了。”
小夫妻俩对视一眼,并没有质疑,三人便跟着对方公司的人去了下一处,只是不经意间,方程笑着的脸上便带出了担心,一旁的严宇飞极有眼色,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开始插科打诨地说些笑料。
三人各有所思,却有志一同地选择了早些回酒店休息,陆佑忱嘱咐了第二日的行程便匆匆回去,方程也跟着满眼疑惑的未婚夫回了房间。
“他们的事……”知道严宇飞势必要问,方程想了想,终于起了头。
“怎么了?”
见未婚妻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严宇飞不禁更为疑惑,但也不愿强迫:“不能说就别说了,我哪里就有那么好奇。”
摇了摇头,方程抓住他按在自己肩上的手:“是一个太长太累的故事……”
……
陆佑忱回到房间就开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客厅、阳台,都没有那人的踪影,站在他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却也没有回应,再想到那人如今的状况,不由心头一紧,伸手推开了房门。
直到看到羽被下沉沉睡着的人,才轻轻松了紧绷的神经,轻手轻脚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几乎是无意识地去握他露在被子外的手。
指腹摩挲着指节分明的手,不必细看,也能清晰地描绘出掌心的纹路,这双手,他握了许多年,握着走过年少轻狂,握着走出一片坦途,那时,仿佛握住了便能无畏,以为握紧了便不会失去,可是,他终究放开了,让他的手指一点点滑开,甚至,不曾攥牢手心,甚至,展开了手掌。
床上的人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舒展的眉渐渐皱紧,手指也开始蜷曲,只是被握着,便似乎有些疑惑地撑开了眼。
“佑忱……”
半梦半醒的人眼中还是迷蒙,连声音也比往日哑了三分,迷糊的样子几乎是多少年不曾变过,陆佑忱笑了笑,扶他坐了起来,极其自然的动作温柔而流畅,却让前一刻还迷茫的眼睛瞬时清明起来,侧身让开了他的手臂,靠在床背上喘了片刻。
“还好么?”
在一片沉静中收回手,陆佑忱眼中一黯,动作却是十分平稳,递出手上的东西:“吃点东西吧……”
俞梓延没有接,停了片刻,别开了视线:“然后呢?”
很是平静的声音,陆佑忱看不进他的眼,只能看着他起伏颤动的胸口,心中暗自发苦。
然后呢?他问的,他却不能答……
……
“然后好好休息……”话中的躲闪避无可避地暴露在沉默里,俞梓延却在这一片尴尬中转回了头,安静地看着他,缓慢地弯了眉眼,却扁了扁唇,极是委屈的样子,笑道:“都冷了,你去热……”
那样好的笑颜,可是那人脸上,颜色那么淡……
陆佑忱点头,温柔已极:“好,等着。”
接下来的时间,陆佑忱不再提,俞梓延也不再问,享受着只属于两人的时光,只有这个时间,只在这个远离了他们生活的地方,与他们的世界远隔重洋的地方……
罢了,便是这样了。
于他们而言,原本连这点温暖也只是奢求。
此后的行程,自然而然从四人行成了三人行,严宇飞和方程却缄口不曾问及俞梓延的事,同样是精通技术的方程更是干脆地将他的工作揽了过去。
“辛苦了,明天放你们假吧。”陆佑忱扬了扬手中的档案袋,对着连日来奔波的人笑着调侃:“剩下的事我来就行了,回头可别说我苛刻员工。”
严宇飞与方程对视一笑,把自己手中的材料文稿也递了过去:“陆总出马,一个顶俩。”
陆佑忱抵着门口接过来,看着两人相偕而去的背影,一时竟是说不出的羡慕,或者说,是嫉妒呢……
那么光明的相守……他和那个人,挣扎到心痛欲绝,抓得住的,也只有些零星而闪躲的温柔。
“梓延,我回来了……”
“今天怎么到现在?”沙发上坐着的人稍稍直起了身子,对着他扬起笑容:“还来得及吧?”
“嗯,”陆佑忱在他身边坐下,放轻了手脚将他拥着,一手揉着他的后腰:“累么?”
“还好。”轻声回了句,俞梓延闭上了眼缩了缩,靠进他怀里:“他挺乖的。”
悄悄地收紧了手臂,陆佑忱将他紧紧搂着,低头吻了吻柔软的发:“梓延……”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睡了。”怀里的人蓦然睁开了眼,飞快地挺身吻住他的唇,那样急切,那样,欲盖弥彰……
“嗯,”小心地扶着他在床上躺好,陆佑忱在他身后躺下,伸臂将静静躺着的人环在身前,脸深深埋进他颈间。
身前的人动了动,蜷了身体,终是握住他的手,手指一根一根放进他不曾握牢的指缝,收紧了去汲取些许暖意。
孩子稍微动了动,闷闷的疼痛便从腹部蔓延开来,仿佛一路向上攀爬,最终盘踞在胸口,再也不肯散去。
“梓延?”
“……嗯。”
“严宇飞订了明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