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长谷川绫子对萧冥羽表现出的非同寻常的兴趣,林耀庭便不再多说话,只在心底暗暗留意起绫子无意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
“听滝本君说清水先生是在顺泰洋行高就?”
“起先是的,但没做多久就不做了。”萧冥羽觉得当初滝本给他胡乱编造的身份藏有极大的安全隐患,可谁又能未卜先知,猜到竟能再次碰上这个绫子小姐呢?
“是这样啊……”绫子好像也不太在意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带着点少女的天真歪了头看他:“那如果清水先生不忙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再邀请您去跳一次舞呢?”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萧冥羽尽量表现出得体的恭维之意。然而却在绫子转头去邀请林耀庭的时候暗自皱了下眉头,心里清楚跟这个日本女人走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年轻女孩子是不方便跟两个男人闲聊的太晚,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后,绫子就先起身告辞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林耀庭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萧冥羽也满怀心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街灯在车窗上投下光影,极有规律的照亮两人的脸。
娴熟的掌控的方向盘,林耀庭的脑子里却在回忆那个女人和萧冥羽谈笑风生的模样。与吃醋无关,他想到的是这个女人能说一口地道的中文,如果不是萧冥羽做了介绍的话,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让人就把她当成中国人。
可能是出于职业的敏感,林耀庭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抱有相当大戒心,尤其听她说起生长在中国后,就将她的形象同那个被派到上海的日本女特务联系了起来。
根据得到的情报,那个特务的父亲二十年前就在天津经商,民国二十一年清废帝溥仪在新京宣布成立满洲政府,她父亲摇身变成了伪满政府的实业部矿政司司长,大批征用中国劳工在东三省挖煤取碳运回日本。累死劳工无数,欠下血债累累。而这个长谷川绫子刚才也说了她父亲大正八年就到了中国,算起来也在中国超过二十年了。当然仅凭这点信息什么也证明不了,可能只是巧合也说不定,但对于林耀庭来说,这种事情宁可查错,不能漏过。
更深露重的初春夜晚依然很冷,这个时间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林耀庭和萧冥羽却第二次在夜晚被拦了车。
幸而这次不是什么为父治病的女学生求助,而是一个醉倒在车前的男人。
萧冥羽今晚同情心泛滥,伸手就想看车门下去看那人情况,却被林耀庭及时拉住了。
防弹车子很难被击穿,所以这种诱人下车的方法也是暗杀中常用的伎俩。做惯了这一行,很多东西都是下意识里就去防备了。虽然目前,他们两个都还没有被狙杀的理由。
安静的在车上等了两三分钟,确定四周并没有可疑,萧冥羽抬手刚摸上车门,跌倒在车前面的那个醉汉自己已经摇摇晃晃的扶着车头站了起来。
“玉楼?”林耀庭先疑惑的叫了一声。
醉的一塌糊涂的男人正是白玉楼,那张精致的小脸是让人过目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