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当然很不顺利,谢正衍毛热火辣的联系快递公司,却被告知由于他事先没保价,按公司规定如果货物遗失,只能以快递费的3倍来赔付,也就是说最多只能赔偿他156块钱。

谢正衍闻言整个人都傻了,好似一根钉子,被人拿铁锤狠狠的砸,腰越弯越低,不久跌坐在地,虽然不知道那块表的具体售价,但以他的收入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总爱开这种鸡脚刮油的恶劣玩笑,不禁又怨又恨,可慢慢的,他回想起一些别的信息:那天快递员询问货品内容和拍胸脯担保运送安全时的语气神情似乎都有些古怪,尤其是他最后抱走箱子时还回头瞟了自己一眼,那眼神隔着时空重现,简直是欲盖弥彰的诡异。

谢正衍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还有脸怨老天,要怨只能怨你自个儿小家子气,为省一点蝇头小利,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他抬手给自己一耳光,五脏六腑烧得焦糊,空心木偶一般僵坐到下班时间,走出公司大门才鼓起勇气回复知乎君。

听他吭吭哧哧转述完快递公司的说辞,知乎君再次发出“果然如此”的讥笑,不紧不慢问:“那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谢正衍偷偷咽下唾沫,小声说:“我明天到快递公司的门市部去找他们领导谈一谈,或许会有转机。”

“要是领导不搭理你呢?你没按合同保价,他完全可以说你无理取闹。”

“…………”

“你就打算用这种打太极的方式拖延?拖到最后不了了之?”

“我”

“舍不得那块表可以直说嘛,我会让你留着的,就当赏给叫花子。”

谢正衍做梦没料到会从知乎君嘴里听到这种损毁人格的侮辱,惊声反驳:“你怀疑我没寄那块表给你?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么下贱,那块表我拿回来以后一次都没戴过,那次去宾馆找你就准备还给你的,还有上上次你打电话找我约剧我也说了要还,是你自己没要!”

知乎君大概正在等他发作,好撕破脸皮痛骂一场,立刻火力全开。

“那时你是算准我不忍心才故意假惺惺!你那套把戏早失效了,休想再把我当傻子!”

“我没有耍你,那块表真的已经寄出去了,怎么弄丢的我也不知道!”

“哼,东西没到手就不能叫物归原主,我不管表是怎么丢的,你要真是问心无愧,就去买一块一模一样的还给我!”

二人闹到这份上八辈子的情义都磨光了,谢正衍眼含急泪,牙关紧咬吞下悲愤,换气以后平和保证:“我一定会还你的,但是需要一点时间,你也知道我的经济状况,一下子拿不出几千块。”

万难想到,知乎君连这点余地都不肯留,断然拒绝:“当初给你是一次性过手的,还的时候怎么能分期?最多宽限一星期,一星期内还不了,还是刚才那句话,东西我可以不要,只当打赏乞丐,虽然那乞丐连狗都不如。”

电话挂断时谢正衍的眼泪成串滴落,他又一次扛不动肩头的重量渐渐低矮下去,听到体内传来噼啪的断裂声,如同一棵正在被飓风摧折的小树,不一会儿眼前的地面落满雨点。往来人群像被礁石分流的河水绕开他继续朝前奔驰,即使有人放慢脚步好奇打量,也没有停下来观望或询问的意思。

在这个余霞成绮的周末黄昏,没有人知道这个失魂落魄的青年正经历着一场唯有他一个人能感知的暴风雨。

7点半,谢正衍回到老宅,今天廖淑英心情好,早上发短信叫他回家吃晚饭,到家时桂嫂正在厨房忙碌。谢天德为求有人照料老母,跟谢天佑商量,每天5点下班后到龙虾店顶替桂嫂的工作,换她去谢家帮忙,多出的人工费也由他承担。桂嫂因为老家儿子念书开销大,也乐意多一份收入,便重新做起了谢家的兼职保姆,托她照管,谢老太太的处境比之前大有改善,为答谢她,谢正衍每次回家都会偷偷带些点心相赠,今天情绪低沉忘了买。

桂嫂见他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忙问是不是病了,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谢正衍勉强一笑,先去看望奶奶,再进屋,见饭桌已经收拾干净,廖淑英正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兴高采烈跟人聊电话,见他进门只轻轻斜睨一眼,嘴上一刻不停。

谢正衍前脚进屋,桂嫂后脚跟来,捧着几盘菜蔬,招呼他落座。

“阿拉等侬等到7点整,侬姆妈说先吃,吾就拨了些菜出来留给侬,都是热的,快吃伐。”

谢正衍谢过桂嫂,接住她端来的热饭,看几样菜肴也都新鲜可口,但就是胃口全无,吃菜像嚼纸渣,吞饭像咽铁砂,没吃到半碗胃便一跳一跳刺痛,又听到母亲在一旁用夹生普通话嘻嘻哈哈畅谈不休,讲话内容句句击中他此时的隐痛。

“我跟你讲啊,现在是女儿比儿子金贵,女儿以后培养好了可以钓金龟婿啊,你看那个奶茶妹妹不就是嫁个大富翁,全家人都发达了呀。你跟小华讲,千万好好养,绝对不能舍不得花钱,像什么钢琴舞蹈画画书法全部都要从小学起,更要给她吃好穿好,什么都要尽力买最好的给她,要不然小孩子自尊心很强的哦,你让她小时候受苦,她长大了就会自卑,到时候随便来个野男人给点小恩小惠她就跟人跑掉了,那就太划不来啦。对对对,这就叫富养,像我们家兴兴那就是富养出来的呀,现在走出去人家都以为他是有钱人家长大的,要不然他们局长的女儿怎么会看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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