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川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同对面一老一少两个外国人交谈,老的那个满头华发气度尊容,很有富豪派头,年轻的棕色卷发,神态静默严谨,估计是老者的下属,谢正衍还看到容川身旁坐着他的助理李庆,料想他们正在和顾客谈业务,随后果见容川从李庆那里要来纸笔,伏案勾画。

他专心致志的表情真好看,眼睛里凝聚智慧的光,给人不容置疑的信赖感,大约过去五分钟,他停笔,将图纸交给老者过目,老者看后连连点头,露出满意笑容。那纸上画的估计是方案样本,谢正衍悠然神往,很想亲眼看看那样图,自从上次为“故梦”编写文案后,他搜遍瑞亨珠宝的官网,一件不落的仔细欣赏容川设计的作品,数次深深倾倒拜服。想来这位英华外发的设计师一出手必无凡品,这次不知又将创作出何等玲珑精致的奇珍。

不久后,他们似乎谈妥了,双方起身握手作别,老者和助手先行离去,容川李庆重又坐下,对着图纸研究商讨。谢正衍早该走了,可是他的影子在耍赖,紧紧拽住双腿不许他离开,眼睛更如逃兵,执拗的隔街凝睇,恨不得能飞进玻璃窗里去。

这状况很不恰当,但他理解身体各器官为何会叛变,谁让玻璃后面的人那么优秀?初见时只是歆羡那副好皮囊,后来见识到惊才绝艳的内涵便彻底五体投地,同样是父精母血养成的,若都是常鳞凡介也算公平,偏偏就有人出生富贵还钟灵毓秀尽善尽美,像这类人注定是除日月星辰外的第四种光源,让人不得不瞩目。

他这边贪看不足,终究要败露行藏,过了一会儿,李庆离座走开,容川顺手看看表,掷笔转向窗外,大概想借远眺放松双眼,目光流转间,马上捉住伫立在街对面的傻小子。相距不过十米,彼此形容一览无遗,谢正衍登时怔愕如受惊鸵鸟,而容川脸上只微微拂过一层波纹,短暂对视后又被他的呆瓜表情逗笑,接着收回视线整理桌上的图稿,应该打算离开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可谢正衍的思维齿轮涂了胶,思考速度降低到树懒水平,耗时十几秒也没能在去留问题上得出结论,大脑不发指令,四肢便无法运作,急得心脏这个管家婆跌足顿脚,敲得肋骨空空直响。

也许已经被当成死皮赖脸的偷窥者了,容川再次转头看他,换个人八成会对他的无礼举动忿然作色,这教养一流的贵公子情绪自控能力相当出众,至此尚未变脸,可含笑的眼神却俨然是动物园游客隔着铁栏观看抽风犯傻的蠢兽。

谢正衍窘蹴的惊出一层毛毛汗,胶滞的大脑恢复运转,赶紧埋头急走,竟瞎子般撞倒停放在路边的自行车阵,立刻有车主现身责怨,他慌张道歉,上前一辆一辆扶起重新排放整齐。

这一番忙乱该有多狼狈,真不愿让那个人看到,他羞臊着,不由自主回首,只见对街玻璃窗里已经空了,人面不住何处去,斑驳树影贴在他方才坐过的椅子上,轻轻擦拭痕迹。谢正衍怅然若失,目光久久留恋,悄悄在那窗户上描摹幻影。

其时已至正午,空中的退休老干部到底体力不济,正该抖擞精神时他却躲到云被里休眠,放浪的雨云趁机撒野,朝人间乱吐口水,大大小小的雨珠穿过枝桠叶缝砸醒谢正衍,他不经意的转动脖子,视野拓宽至对面咖啡店的入口,眼眶顷刻间扩张了三分之一。

容川正站在高大的巴西木盆栽旁,饶有兴致的观望他,很明显,刚才谢正衍的一连串痴汉举动都被他黄雀在后的尽数捕捉到了。

头顶一记炸雷,谢正衍最后一点镇定塌方,抱紧资料夹调头飞奔,仿佛被妖怪追赶的三岁小儿只顾逃命,丢不丢脸等以后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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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到华山路上,雨势密集,他这才担心起怀里的资料,打算找个屋檐避雨。忽见一辆黑色东风日产小轿车追过来,李庆在驾驶室里朝他大声招呼。

“这不是小谢老师吗?要去哪儿啊?”

谢正衍认为他不知道先前的事,谎称路过此地要赶着回公司。

“正好顺路,我送你吧。”

李庆大方的打开车门,谢正衍谦辞一回,见他确是真心助人,便恭敬不如从命的上了车。路上少不了寒暄闲谈,他仍压止不住对容川的兴趣,拐着弯向李庆打听。

“李哥,你也是出来办事的吗?”

“是,刚跟容总监出来谈了笔业务。”

“哦,那一定又是笔大项目啦,恭喜。”

“哈哈,也不算很大,其实是笔私人业务。”

“私人业务?”

“就是上次那个‘故梦’系列,去北京参展以后反响很轰动,有个挪威富商看了来找我们容总监。说那套首饰让他想起自己过世的中国太太,明年他唯一的孙女要嫁给一个华侨,到时准备举行中式婚礼。他想委托容总监设计一套风格相似的新娘首饰送给孙女,让她能在婚礼上佩戴。主要原料也由他自己提供,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玻璃种地王绿的无瑕疵翡翠,保守估计市价至少在两亿人民币以上。”

“两、两亿啊。”

谢正衍听说有人计算过一亿人民币重1150公斤,乘以二则是2300公斤,此刻这重量像山堆劈头压来,他差点滑到座位底下去,不禁替容川捏一把汗。

“这么贵重的宝贝,制作时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我们的工匠都是国内顶尖的大师,一般不会出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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