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衍忍不住跟随他的笑声弯起嘴角,准备收拾锋芒,接下来好好同他讲话。这时千帆也笑够了,咳嗽两声,和蔼可亲的问:“哑笛大大,你是上海人?”

“是呀,你怎么知道?”

谢正衍以为他会说“别人告诉我的”或是“你微博资料上写的”,谁知他的答案又别出心裁。

“从你的口音听出来的。”

一团火气立刻伴随惊讶冲出谢正衍的喉咙:“我平时都说普通话,你的意思是说我有上海口音?”

不怪他生气,普通话是配音的基础,发音达标才谈得上演绎角色,不然就像战士打仗没有枪,厨师烹饪没有锅,一切白瞎,所以圈子里贬低一个cv最狠的一招就是批评他普通话烂,那含意跟“你不配做cv”没两样。

谢正衍大学考过普通话二级证书,尽管尚属非专业水平,但也足够从事普通话应用行业的工作,配个广播剧是合格的。此时冷不丁被千帆盖上“有口音”的质检钢戳,他怎不着急上火?

“千帆大大,我想你应该是北方人,对平翘舌和前后鼻音很敏感,可能我日常说话个别地方音节不清晰,但要是说我的普通话不标准到能让人听出上海腔,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哑笛大大你都知道我这人不正经,喜欢开玩笑,干嘛还当真了呢。”

千帆很自如的切换到哄慰模式,温柔友善一如和风,端的是无招胜有招。由此可见此人绝非自我主义的莽撞愚夫,他很会察言观色,心思也通透灵敏,嘴巴这么坏,大概是有此癖好吧。

谢正衍为人中规中矩,不喜与人口角,向来对毒舌的家伙避而远之,眼下处处被这人抢占话锋,不上不下羞躁窘促,忍气道:“我刚才也说过,不要随便跟不熟的人说奇怪的话,会引发误会。”

千帆依旧操着油盐不进的滑头腔调说好,在道歉的幌子下继续戏弄。

“不过哑笛大大你生气的时候讲话很有魄力啊,音量突然飙那么高,真吓了我一跳。我猜你一定是个很强势的人,一般人惹不起。”

这话恰恰踩到谢正衍痛脚,他窝火:“千帆大大,你觉得一个强势的人会有耐心跟你聊天吗?如果我是你说的那种人,今天在群里就当众让你好看了。”

没脸没皮的男人竟顺势分析:“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一是夸你自己脾气好,二是说我讨人厌,哑笛大大一语双关,但也要我这种聪明人才听得懂,哈哈哈。”

“千帆大大……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

“我在为我们接下来的配音课程暖场啊,你都说我们还是陌生人,要尽快拉近彼此的距离才能建立融洽的教学关系。”

“……那可以找一些正常有意义的话题,说实话我很不喜欢听人耍贫嘴。”

“呃……那你觉得什么话题才算正常有意义?”

谢正衍这会儿已不打算跟千帆长聊,这人的清奇画风着实配不上他成熟性感的声线,凭直觉判断,十有八、九是个在现实中不得志的傻逼,否则不会如此怪异浮夸。

傻逼卢瑟他平素接触的够多,犯不着再在二次元为他们浪费时间,因此想随便捡几句鸡零狗碎的闲话敷衍完就礼貌的说拜拜。

“那个,你是哪里人?”

“哦,我是外国人。”

“啊?”

由于千帆的语气太诚恳,谢正衍再度犯懵,狐疑问:“外国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外籍侨民?”

“恩。”

“哪个国家?美国?欧洲?”

“津巴布韦。”

“哈!?”

谢正衍这才想起白天看千帆的微博,所在地一栏的确写着“津巴布韦”,当时以为是随便写着玩的,此刻听他正儿八经介绍,登时万分惊异。

“这个国家在非洲吧,你怎么想起移民到那里去?”

“一言难尽,起初是跟着老乡偷渡过来淘金的,到了才知道这里的黄金早几百年就被殖民者挖光了,穷得喝风。我的积蓄和找亲戚借来的本金都给蛇头骗走了,没脸回国见父母,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找别的门路赚钱。”

谢正衍欲待质疑,只见他扔过来好些张荒野小镇的高清照片,上面出现的人物全是黑脸白牙的非洲土著,没有水印也不像旅游摄影,似乎真如他所说是日常的抓拍。接下来,千帆又绘声绘色描述了一些在当地生活的状况,细致入微极具真实性,谢正衍不由得信了。

“这些地方看起来好穷困落后啊,你在那边日子过得很不容易吧?”

“是的,非常苦,吃住都差,还要随时提防传染病和武装袭击,但是为了挣钱还债再苦也得熬着。”

“那你靠什么挣钱?”

“抓鳄鱼。”

“抓鳄鱼?!”

“这里最有名的特产就是鳄鱼,随便找条小溪都能看到三四米长的大鳄鱼,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同伴下水捕猎,抓一条鳄鱼能得到500美元的酬劳。”

“那也太危险了吧!被吃掉怎么办?”

“是很危险,前些天才有个工人被鳄鱼咬死了,我看了他的尸体,跟绞肉机里卸下来的差不多。”

谢正衍联想力丰富,大脑当场描摹出断肢残躯的血腥画面,忍不住一阵反胃,惊悸之余陡生同情,认真说:“千帆大大,这不是长久之计,我看你还是回国吧,钱财只是身外之物,你不能为了几张钞票就把命搭进去呀,太得不偿失了。”

千帆笑道:“谢谢关心,听你的口气好像不生我的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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