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嘈杂中,钢琴响起了清澈而干净的第一声。

全场瞬间寂静。

一道雪白追光自观众席旋过一周,最终停留在舞台一角。舞台上,一架雪白的三角钢琴静静安放,弹奏钢琴的人肩膀平直,颈项如天鹅般微微弯曲。随着他的动作,无数音符如水流般静静自他指尖涌出,与全场的寂静融为一体。

那是白哲。

他穿着几乎与钢琴颜色融为一体的白西装,亲自坐在钢琴前,为自己的好友弹奏歌曲的前奏。

或许,钢琴也是这首歌唯一的配器。

“therose。”杜子骁轻轻地念出了这首歌的名字。

这是一首被许多人翻唱过的名曲,描述了歌者心中,爱最真实的模样。白哲重新做了编曲,加长了这首歌的前奏。钢琴的琴声干净而悠长,当罗品方歌声响起的时候,现场的所有人已经沉浸在了琴声带来的沉静中。

“isariver(有人说,爱是条河流)

d.(河中浸着柔软的芦苇)

isarazor(有人说,爱是把刀锋)

thd.(让你的灵魂四分五裂)

……”

罗品方的歌声里有岁月,也有经历过许多后的坦然与诚恳,他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唱着词,仿佛一个看过许多风景的吟游诗人,轻轻叩响每个人的心房。一道追光在他出场那刻,自然而然追随给他,而另一道,自始至终打在白哲身上。

而杜子骁的目光,也自始至终,没有从白哲身上移开。

白哲会的乐器很多,他在美国时就学过吉他,还会吹萨克斯风,来到中国后不知怎么对二胡感兴趣,专门拜师学艺,如今已经能很好地用二胡演奏。然而最配他的乐器,始终是钢琴。

白哲从小就学钢琴,到如今,已经与钢琴为伴整整三十年了。

在白哲出道十周年纪念的时候,白哲当时的公司曾经搞过一个粉丝调查,“你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白哲的?”。当时的答案五花八门,可是如果要问杜子骁,杜子骁会答,我是在白哲弹钢琴的时候爱上他的。

那是杜子骁与白哲的第二次见面,白哲要试杜子骁的音准,带他去自己的琴房。他弹一个音,杜子骁唱一个。休息的时候两人坐在琴房里聊天,那时候他们都不熟,哪有什么话题可聊?于是杜子骁说,白老师,你弹一首曲子给我听吧。

白哲弹了一段肖邦。

当时白哲哪里像今天这样一身白西装?他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稍稍挽起,露出两截细瘦的手腕。杜子骁坐在一旁看着他,他觉得这人的手长得真好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真是天生适合弹琴。渐渐的,他觉得这人长得更好看,目光温柔,笑容和暖,与他呆在一起,就像沐浴在春天最温煦的阳光里,每个毛孔都放松又幸福。

所以杜子骁对白哲并不是一见钟情,可是的的确确,在见他的第二次,就义无反顾爱上了他。

因为白哲弹钢琴的样子太美好了,像个真正的王子。

杜子骁看着台上的白哲,就是在这一秒,他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深地爱着他。

所有的不甘与追逐,计较与在意,还有那些误会与争吵,都来源于深爱。

从两人的第二次见面到现在,七年的时间,他比自己以为的,更加深沉地爱着他。

这爱从心底深处抽丝发芽,经过漫长的岁月浇灌,终于长成一朵怒放的红玫瑰。就算中间有过龃龉与曲折,然而就像歌中唱的那样,哪怕凛冽冬日,种子被深埋雪下,但在春日的爱情下,种子终会开出鲜花。

白哲队的冠军最终没有给罗品方。

这是比赛之初就商量好的结果,罗品方毕竟不是年轻人了,即便正当红,比赛后难免后劲不足,不如捧小鲜肉上位更有商业价值。白哲和罗品方对此表示理解,对他们来说,能够借这个节目获得关注已经足够了。何况罗品方获得了当晚的第三名,节目组已经提前为他预留了一个复活名额。

比赛结束后,白哲悄悄来到了后台。这是第一次,一场节目录制结束后,他感到不舍。他一个人站在灯光昏暗的幕布后面,看着舞台上的工作人员正在紧张地拆装舞美器械,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哲。”

他回过头,杜子骁正站在那里。

“我刚刚去你的休息室找你,你不在,所以我就猜你大概在这里。”杜子骁笑着走到他面前。

他的笑容干巴巴的,语气也有点不自然,好像没话找话,又怕被白哲发现。白哲轻轻笑了起来,他看着杜子骁在面前站定,轻声道:“那天咱们从美国回来以后,frank跟我把所有话都说开了。他说他的确曾对我有所怨言,但那只是年轻时幼稚又不成熟的想法而已。年少轻狂的时候,每个人都曾经觉得自己是世界之王,不愿意承认有人比自己强,可是随着经历的事情慢慢变多,就会对很多事情释然。他说他早就不怨恨我了,甚至很感谢我对他的帮助。”

他顿了顿,有些感喟地叹了一声。

“那天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发脾气。只是因为frank对我说,他当初选择离开,是因为在我身边压力太大,他不得不选择逃离的时候,我想到了你。”白哲目光盈盈,瞬也不瞬地看着杜子骁,“当年你告诉我,你放弃音乐,是因为乐坛萧条,是因为事业困顿想选个发展方向。虽然当时我信了,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我才发现我越来越没办法用这两个理由说服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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