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代王低着头没吭气,杨氏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两年前,有人悄悄告诉我,在归化遇到一个人,看模样像是咱们代王府出去的,我暗中查过此人,认准他是你的远房叔叔,你的玄祖代恭王的后人,如今身居归化要职,他吃了不少的苦,被迫逃亡关外,对朝廷恨之入骨,发誓不做朱家子孙,但你父王对他还不错,无意中给你留了条后路,如果有大变,你一定要听他的。”
小代王听罢大惊失色,忍不住站了起来。
被驱散的地主很快又重新聚到一起,丢了自家的地,还没地方说理,谁都窝着火啊!不过他们想清楚了,告状这条路恐怕行不通,归化总兵其实就是个北虏,朝廷在他眼里算个屁,他要是怕皇上,还敢明目张胆带兵入关抢地吗?这帮地主们合计一下,这件事不能算完,抢大家的地也该有个说法吧,他们想起了丰州驻大同的通商大使王牧民,于是以大同富商杨庭芳为首,一窝蜂地跑去找王牧民算账。
王牧民这些年的买卖红火,日子越过越好,过去住的小破院子早就不要了,自家盖起一座三进深的大宅院,还开了个大福兴酒楼。大同真是好地方啊,守在这儿就能发财,这位前大同抚夷总兵已经成了个财迷,大统领府几次想提拔他到归化当官,这家伙还不乐意,坚决要求留在第一线岗位,继续当大同通商大使兼提塘所主事。
王牧民的公事房就设在大福兴酒楼的三层,地主们一涌而入,指着他就叫骂起来。
“你们太欺负人了,我们那些地也是辛辛苦苦从卫所弄来的,你们凭什么动手就抢?马上还地,否则就和你们拼了!”
“我们也加入了丰州商会,帮你们做生意、给你们投钱、向你们缴税,那点对不住你们,你说句老实话,你们的《归化誓约》、《私产保护令》是不是骗人的?”
……
地主们七嘴八舌大吵大闹,王牧民恭恭敬敬听着,等大家骂够了,这才笑容可掬地说道:“诸位,丰州人历来说话算话,这次事出突然,大统领也有不得已之处,不过孙庭耀、范永斗两位大人昨天夜里到了得胜堡,正等着见大家呢,请放心,丰州决不会对不起老朋友。”
“好,我们就去见见他们,谈得好也就罢了,谈不好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杨庭芳气势汹汹答道。
地主们押着王牧民一起出了大同城,一路向北到了得胜堡,这里已是入关丰州军的大本营,既插着丰州军的黑鹰旗,也插着明军的红旗,既有丰州军又有明军,两伙人嘻嘻哈哈混在一起,晒着太阳抽烟聊天,王牧民上前说了几句就先走了,哨兵随后把地主们领到参将府。
孙庭耀、范永斗果然在参将府,地主们才刚嚷嚷了几句,孙庭耀就不耐烦了,把手一挥说道:“丰州不占你们的便宜,大统领说了,拿包克图、河套的土地和你们换,占你们一亩地还你们两亩地,怎么样,你们不吃亏吧?”
“我们亏大了,包克图、河套在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凭什么换我们关内的良田,不行,这个买卖做不成。”杨庭芳一听就跳起来叫道。
“放屁,谁说包克图、河套是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我的铁厂就在包克图,实话告诉你们,丰州已经拟订了西进计划,以后喀尔喀、西蒙古的商路都要从那儿过,辅兵营正忙着修路呢,工建司也在试制一种泰西的四轮马车,那地方以后要多好就有多好,连大统领都把地换到包克图,你们不领情还好意思说你们的荒地是良田,我们才真是亏大了。”孙庭耀没把这帮土财主放在眼里,毫不客气地答道。
“你们想发财是你们的事,我们还是想守着老家的地过日子,你们口口声声保护私产,结果还是抢,这算什么事呀!”杨庭芳还在嘟囔。
“我们是在抢,但抢的是卫所抛荒的土地,大明的军田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了?恐怕来路不正吧?”范永斗皮笑肉不笑地敲边鼓,见到几个地主跳起来要反驳,马上脸色一变又说道,“别舍不得你们那几亩荒地了,我提醒你们啊,大同的流民可有二三十万人,安抚不好肯定会闹事,说不定还会再来几场瘟疫,到时候别说自家的地,连性命也未必保得住,陕北那边的地主家破人亡的可有的是,大统领在救你们呀,不知好歹是要倒霉的!”
地主们有点泄气了,他们又不傻,流民闹事的后果都想过,就是白丢了土地觉得像剜心似的难受,不过孙庭耀随后的话又刺得他们跳起来:“安抚流民就数你们获益最大,屯田用的种子、农具、口粮还有牲口也得给你们派一份,你们不能白占便宜呀!”
太过分了,抢走我们的田安顿穷鬼,还逼我们自掏腰包屯田,真是岂有此理——地主们跳起来大吵大闹,吼叫声几乎要把屋子震塌,孙庭耀发火了,指着范永斗叫道:“老范,把我们商会的议案给这群土包子看看。”
“商会刚作出的《债票交易议案》,以后要开债票交易所,这是挣钱的好机会,老杨,你们大同的几个议事官可要仔细看看,下回议事院开会就要表决了。”范永斗拿出一叠公文散给众人,还对杨庭芳等人特别叮嘱一下。
《债票交易议案》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允许大家在银钞局设立的交易所公开、自由买卖丰州债票,交易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