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心里只有我一个的?”
“你不也跟我这么说,你身边断过女人么?”
“你身边不是也没断过男人?”
……不能听了。这种扯淡再听下去真心连智商都能拉低……本着快点了结事情好回去休息的想法,凌玉城轻咳一声,转向元绍:
“陛下,既然如此,这个孩子就不适合作康王的嫡长子了。”
元绍默默点头。女方连“这孩子不是你的”这种话都在御前放出来了,可想而知孩子的血统很成问题,让这个孩子继承康王的王位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更不用说虽然有太子在,康王的嫡长子继承皇位,还是存在微乎其微的可能的……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出继哪家宗室吧。”凌玉城略一犹豫,“怎么也是一条人命。”
其实如果生了个儿子,倒是落地就赐死最简单——可是难得凌玉城肯发点善心,也没必要驳了他的面子。这样想着,元绍毫不迟疑地点头赞同:“这样的小事你决定就好。”
……我一点也不想决定这种事情!
凌玉城不敢置信地回望着元绍,如果不是因为在外人面前,几乎想要狠狠一眼瞪将过去。然而这时候他只有当成什么都没有听到,神色不变地坐在元绍身边,从容下望。
苏台臻刚想抗议,就被上方两人的一搭一唱吓得呆了。听起来,如果生的是个儿子,那位北凉皇帝原来打的主意根本就是赐死,还是看在皇后求情的面上才肯留他性命。至于把孩子带回苏台,现在看来根本想都不用想。
她就不该嘴欠!
她就不该去招惹那个又俊俏又开朗有趣、温柔小意随时都肯哄她的皇子的!
现在满地找后悔药也来不及了,上方一声“退下吧”,早有宫人内侍恭恭敬敬地过来,几乎是架着她“请”了出去。正红裙裾上金线的反光刚刚消失在门外,凌玉城就站了起来,对元绍肃然一礼:
“臣先告退了。”
前脚踏出殿门,元绍训斥儿子的声音后脚就传了过来。凌玉城磨了一下牙,越发加快了脚步。
把儿子劈头盖脸地狠狠训斥一顿,下了在府里禁足一个月,到正旦才许出来的命令,元绍神清气爽地回到寝殿。五间正屋外加左右厢房一片静悄悄的,到处都看不见凌玉城的身影,也不知道提前告退的他躲到哪里去了。
仰脸想了想,元绍拔脚往东边走去。穿过一条夹道,演武用的石殿里灯火通明,远远就听见“通”的一声闷响,再走几步,又是“通”的一声。
看来果然是在做例行的晚课?
踏进殿门,凌玉城果然在里面殿角,身周七零八落散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石锁。元绍收敛气息悄悄走近,就看见凌玉城冷着脸拎起一个三四十斤的石锁,狠狠对准墙角掼将出去,接着又弯腰去抓第二个。当中不见他怎样反复举起放下,也不像是在活动身体打熬气力的样子,就是专心致志地把一个个上至百来斤,下至五六斤的重物满地乱丢。
这是……摔东西出气?
好吧好吧……本来说好了皇子的事情他不管的,结果被人找上头来还要跟着一唱一和,想也知道凌玉城郁闷成什么样子……不过放着寝殿里满架古董不砸,跑到练功房里来摔石锁出气,这种发泄方式也实在……实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笑得站都站不住,元绍一只手撑着墙面,一只手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去。眼见凌玉城被笑声惊动,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望来,元绍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挥手示意他免礼,嘴角还是止不住地向上弯去。
“陛下——”
笑声中,凌玉城的嘴角不由自主地轻轻抽搐,空着的一只手握紧了又张开、张开了又握紧。元绍一边狂笑一边细细分辨他神色,见凌玉城果然只有羞恼窘迫,却不见以前那样强自压抑的痛楚,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笑声渐低,直起身走了过来。
“辛苦你了。”开口的时候,他的神情态度已经转为郑重,“朕知道你本来根本不愿意插手这事——今天会管,都是看在朕的面上,为了维护我大凉的尊荣体面。”
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近前,盯着凌玉城的眼睛,伸出手轻轻巧巧接过他忘了放下的石锁,另一只手就势握住他手掌:
“朕很高兴。”
“臣——”
凌玉城原本满心羞恼,被元绍这么一通狂笑,火气更加腾腾的冒了上来,只碍着他是主君,不好把手里的石锁丢他脸上。谁知那人停了笑声缓缓走近,竟是几句发自肺腑的温言慰勉,被他握住手掌的时候一肚子火气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寸骨头都不自在,连手脚也不晓得该怎么放。
“臣先回去沐浴了——”
用力一抽,侥幸抽回了手来,低头丢下一句逃也似地往回就走。一直走到门边发烫的脑门才渐渐降温,凌玉城转身回头,面对元绍恭恭敬敬地低头施礼:
“不敢当陛下夸赞——臣今天做的,不算什么。”
他抬起头,认真地回视元绍,语气里已经饱含感激:
“比起陛下为臣做的,什么都算不上。”
元绍哑然失笑,自顾自地开始活动手脚关节。等他做完晚课,沐浴已毕回到寝殿的时候,左右配殿灯火已熄,凌玉城一个人坐在卧房外窗下的锦榻上,捧着本书正看得入神。
见到元绍湿着头发进来,凌玉城放下书本,自然而然地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