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正月里,又马上就是元宵节,顾府里也张灯结彩,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下人们也行色匆匆,见着顾嬷嬷,都恭敬行礼,又见她身后跟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有些身份高的管事妈妈便仗着和顾嬷嬷的情份,问:“这小娘子是谁?”
顾嬷嬷也要瞧瞧苗微怎么应对,当下也不说话,只笑看着苗微。
苗微眉目低垂,脸上飞霞掠过,轻声道:“是小将军的一位故人。”
顾嬷嬷:“……”
这话不能算错,可都到这时候了,怎么还同小将军撇清?她不甚赞同的瞥了一眼苗微,苗微只歉然的笑笑。
顾嬷嬷叹气,唉,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气。
引着苗微去见顾老夫人,顾嬷嬷带着人出去。
顾老夫人打量了一回苗微,见她明显消瘦了不少,也是可怜,因此不等她开口问就道:“你想必也知道了,小小没事,要是心急,我这就派人送你过去。”
“小小在老夫人手里,苗微很是放心,如今这天寒地冻的,还是别折腾的好。”
顾老夫人倒是挺好奇:“你居然舍得了?”
苗微苦笑:“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无权无势,就算想,也护不住小小。”
顾老夫人顺势接碴:“那行,回头就把小小抱到我身边,以后我来带。”
苗微咬唇,差一点儿就把“不行”喊出来。察觉到顾老太太噙着笑,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忙把话咽回去,说起自己来的初衷:“苗微此来,是特特向老夫人道谢的。”
顾老夫人叹了口气,不无感伤的道:“小小也是维摩的骨血,这个谢字哪用得着你来说?我教女无方,致使你们母女分离,也累你担惊受怕,倒是我该替我那不孝女说声抱歉。”
苗微咬了咬唇,道:“幸得小小无恙,苗微不欲追究,只恳请下一回莫要再生出这样的事端。”
她顿了顿,眼底露出狠色,道:“都是做母亲的,想来卫夫人也能体谅我的苦心。我虽一无是处,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是明珠宝石,我是土块瓦当,真要拼起来,到底是卫夫人吃亏。”
顾老夫人倒没讽刺苗微不知天高在厚,大放厥词,她虽无力报复,可要是连句狠话都不会说,那才不可救药呢。
苗微此来就这两个目的,一个是确认小小安全无恙,一个则是向卫夫人问罪,既然目的达到,这就告辞。
顾老夫人也没留,不过态度比从前柔和了许多,嘱咐她若有难事,只管来找自己。
送走苗微,顾嬷嬷道:“奴婢还当苗姑娘来是寻求老太太的庇护呢。”
顾老夫人哼了声:“到底年轻啊,说好听了是一身傲骨,有心劲,说难听了,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如今小九不在,她拿什么和……不说别人,就说程家,她拿什么和程家斗?”
顾嬷嬷倒笑了,道:“刚才苗姑娘那句没说错,可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听说程家两位太太都没得着好。那位程二太太就不说了,倒搭进去了一个儿子,现在还在牢里押着。那位程大太太,听说就算养好了,也是又瞎又哑。这苗姑娘可也真够狠的,瞧她那细胳膊细腿,怎么就能打得这么重?”
顾老夫人没吱声,她在想苗微为什么会回心转意,明知道小小在顾家,为什么不要回去?她深蹙眉头,回想着刚才苗微的神态,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不对。”
顾嬷嬷忙问:“什么不对?”
顾老夫人揉了揉眉心:“我总觉得这苗微的情态不对,你说她来到底为的什么?”
顾嬷嬷笑笑道:“这不挺明显的嘛,托付小小啊。奴婢瞧着苗姑娘不是多有心计的人,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呢。”
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对呢,她视小小如命,如今却把小小托付到了顾家,那她去做什么?
再想到刚才她说话时的神态,顾老夫人一拍桌子:“这傻孩子,该不会来就是托孤,她想跟程家玉石俱焚吧?”
苗微没想着玉石俱焚,当然如果逼到那份上,她也不惧,她之所以把小小托付给顾老太太,也不过是为小小谋一条安全的后路而已。
回到家,她同夏婆子道:“给程家送贴子,就说我要请两位舅母过元宵节。”
这是下战书了。
程大太太气得把贴子撕了个粉碎。
她喉咙养的差不多了,确实不能多说话,一说话就疼。郎中瞧过,说再养也就比这好些,但恢复不到从前了。
两个眼睛倒是不流血了,可眼仁黯淡无光,不管白天黑夜,她眼前都是一片漆黑,是彻底瞎了。
最可恨的是苗微居然没卖成,她又回来了,还主动向程家挑衅,她到底想干吗?
程二太太也接到了贴子,她来向程大太太讨主意:“这苗微居然能逃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帮忙,她该不会是回来报复的吧?”
程大太太冷哼。怕她报复是怎么的?她有杀手锏啊。
程二太太问:“摆明了是鸿门宴,要不咱们不去了?”
程大太太摆手,不去不是怕了她?只管去。
到哪儿也是程家养她十多年,这生恩虽大,可她爹娘早逝,她要回报的就得是程家的养恩,她要敢不孝,那就直接告到官府去。
程二太太看着双眼蒙着白布的程大太太,撇了撇嘴,心说,都这样了,你还如此嚣张,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横竖程大太太看不见。
不过面上还是忧心忡忡的跟程大太太诉说:“要是在程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