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拍手:“啊,对了几个孩子喜欢什么玩意,明儿个让人去卖,他们要什么,天下有的东西琅邪阁都能弄到,天下没的,琅邪阁也能给娘子弄出来!”
他碎碎念的声音仿佛远离耳畔,没入身后漫天的灯火,与苍穹斗星灿烂交织,仿佛是一张巨大而繁复的密不可知。
这场景,恍惚间令她想起在庵堂破败的地方时常能瞧见的一种东西,房梁屋角最多的物事。
蛛网!
屈曲繁复的丝网中,常能瞧见冷不丁撞入来的小东西。
无论如何挣扎,最终被死死黏住成为蛛网主人盘中的美餐。
苍穹棋盘星作子
“……夫人?……夫人!”恍惚间突然被叫回了神,清凉如玉的眼闪烁着:“夫人这是想什么呢?”
虞王孙伸手握了下唐桃儿肉呼呼的小手:“怎么这么凉,瞧我,一高兴就忘性大,走走走,咱们进屋去快,别冻着了。”
温热有力的大手突然紧握,令唐桃儿顿时感觉到自己双手的冰凉,以至于被这么一热反而打了个冷颤,虞王孙自动自发的靠过来:“来,靠着为夫暖暖。”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噪杂之声,虞王孙抬眼望去:“何事?”
清洌的声音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如丝弦宫调,缕缕锐昂。
“报公子,有人擅闯天机阁,被阻在青,衮二幽境,虚位及亢位宿卫已与之交手,请公子定夺。”
虞王孙嗤嗤一笑,胸廓微颤:“琅邪重地已经有多年没人敢来,今夜居然有人敢闯到九幽境之第三重,不错不错,本少倒要看一看,是什么人那么有胆!把人往这赶!”
“属下明白,这就让宿卫把人往公子这驱。”
“公子!”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唤了一声,几步上前,先朝着唐桃儿鞠了个躬:“贾奕见过夫人!”又朝着虞王孙道:“公子,您这身子刚好了些,还是交给孩儿们去办,这些人不值当您亲自动手啊。”
虞王孙眼一瞪:“娘子当年就说过男人不能柔柔弱弱,做事理当亲力亲为,娘子的话,就是本公子的金科玉律,如今正是娘子验收为夫是否刚猛之时,岂能回避?娘子你说嗷?”
唐桃儿……
贾奕讷讷。
虞王孙又殷勤道:“娘子,为夫这些年一直谨记你的教诲勤于锻炼,你瞧为夫可有强壮许多?”
唐桃儿默默瞧了眼他修长的身板,纤细的腰身,堪比美人的妩媚,头顶默默感受着一旁贾奕火辣辣盯着她的眼神,违心道:“唔,瞧着,倒是有些,威……猛的。”
虞王孙顿时乐开了怀:“娘子喜欢,为夫也就放心了,今晚上洞房,为夫,唔,也定当一展雄风威猛到底,管保服侍的娘子你喜欢。”
“……呵呵,那,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娘子服务,乃是应当的。”
唐桃儿……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明灭盈动一片华光璀璨,接着那蛛网一样的灯火暗了一处,又亮起一处,俨然如星辰闪耀。
天河一般流泻苍穹的灿烂纵横交错着一缕缕粗细均匀的线条,仿佛用天幕做着的棋盘。
那闪烁明灭的灯火如同浩淼棋盘上的白子,而上面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跃动起伏的黑影如同排开架势的黑子。
天若棋盘星若子,斗换星移纵横间。
此刻棋势正势均力敌,白子大开大合磅礴汹涌,黑子缩阵成团坚若磐石。
向着虞王孙等所在的这一片区域蹒跚移动。
虞王孙突然跃然而起,宽大松散的白袍如大鹏展翅,霍然扬起。
玉白的足蜻蜓点水般立在栏杆之上,身后一片璀璨。
他驻足而立扭头瞧了眼,眯了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令这位发如墨衣如雪肤如凝脂眉如黛的王孙公子越发妖魅,却又圣洁如莲,对比强烈的两种感觉完美交融在他的一张一弛中。
“娘子!”他朝着唐桃儿招招手,晚风刮起他的鬓发如瀑布倾泻。
唐桃儿冷不丁又是一个哆嗦。
今晚这天气,有些凉,唐桃儿默默概叹。
“娘子,看为夫为你展现这些年来的成果!”纵身而下,气流穿腹而过,衣袖蹁跹。
“哎呀公子,真是太,太执拗了。”胖婶不知何时走近了些,瞧着不远处摇头,白了眼贾奕:“你怎么也不劝着些公子,他身子骨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贾奕两手一摊:“老朽哪阻拦得住,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的脾性。”
胖婶叹口气,语重心长对着唐桃儿道:“公子一向不把旁人的话放在心上,独独对您的话上心,夫人喜欢英雄人物,他便勉强自己练功,可是你也知道,他胎中带病,根骨一向不好,勉强练武,更是容易雪上加霜,您如今回来了好歹劝着点行不?咱琅邪阁还用得着他亲力亲为么,夫妻过日子,平安就好哇。”
唐桃儿听着这话,看着远处的公子,略感无语。
那如妖似魅的身影绵延起伏,回fēng_liú雪一般在空中划过,乌发行云流水时而印刻在洁白如玉的袍袖之间,时而张扬飞舞在棋盘之中。
多么欢实的身影,哪有分毫勉强?
“尔等擅闯我琅邪阁,可是为了与在下一同迎接本阁夫人的?”清洌冷锐的声音随风飘荡,不绝于缕。浩然突入棋盘的身影颇有几分气贯长虹的气度。
话音刚落,空中金戈鸣镝,划破夜幕,唐桃儿但听耳边一声惊呼,贾奕低沉苍老的断喝:“卫藿,保护主子!”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