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户人家,就是高贵不可侵犯,他们家哪里沦落到跟那种人家打交道的地步了?
王老爷瞪了她一眼:“无知妇人,你以为我们家如今的情势很好吗?新帝对从前一众夺嫡皇子们的党羽多忌惮,你我心知肚明,不然我们也不至于为了收敛锋芒特意回乡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收买民心,新帝刚掌大权,根基不稳,对需要的就是民心,我们得了民心,他自然也就不会轻易动咱们,这民心,对于咱家,就是一个保障!”
王夫人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老爷的顾虑在此。”
“今日不过区区一百多两银子的事儿,便能让全镇的百姓都知道我王家心慈面善,处处为人称道,这就是民心所向,出这么点儿钱,得一份保障,不亏。”
“还是老爷精明。”王夫人这才笑了。
——
季心禾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新房子那边为了季心禾和穆侯楚下个月的婚事在赶工,回回都是天色全黑了才会停工下来,季东也得等到那会儿了才能回家。
所以季心禾回家了就得忙活着做饭,也让辛苦了一天的大哥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牛车还没到家门口呢,便远远的听到了丁氏尖细又刻薄的声音:“我就说,有些事儿就是旁人家比不得的!我们家,这辈子就是跟富贵人家打交道的命!就算出了什么事儿,也有人家大老爷来帮忙处理,哪儿像你们?哼!”
季心禾听着这声音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着实是听着恶心人的很。
丁氏瞧不起杨罗湾的村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不觉得奇怪,唯一奇怪的是,她如今哪儿来的资本这么狂?
牛车停在了院子外面,季心禾跳下车便见红芹从里面出来了,脸色很是难看的道:“心禾,你还是先别进去了,丁氏那疯女人这会儿又在发疯呢。”
季心禾便问了一句:“又怎么了?一天天的没个安宁之日了?”
整日里这样吵闹,她倒宁愿季家的房子被那高利贷的人给占了算了,也给她个清静。
红芹嫌恶的看了那院子里面一眼,这才拉着季心禾走到了一边,低声道:“你怕是还不知道呢,季家欠的钱,全都还清了,这会儿丁氏正得意着呢!”
季心禾嗤笑一声:“还清了钱,又有什么可得意的?谁家欠了钱吗?”
“倒不是单单因为这还清了钱的事儿,而是因为,他们这欠下的钱,是镇上的那出名儿了的大户,王家帮忙还的,一百三十两银子,人家眼睛都不眨的就拿出手了,丁氏这会儿便说是他们家跟王家交情深,人家才愿意这么帮他们,这会儿正吹着呢,说的跟王家是亲戚了似的!”
“王家?”季心禾双眸微眯,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人家王家帮忙,哪儿是看的她的面子?分明是看的你去世的娘的面子,若非是你娘从前在王家当过乳娘,王家何必念着主仆情分帮这个忙?这丁氏不要脸的,从前可劲儿欺负你们兄妹几个就罢了,现在还搬出你娘来找王家要情面拿钱,这会儿得了钱,还开始吹嘘自己跟富贵人家的关系多亲近,我呸!”
季心禾眉头微蹙:“原来是这个王家?”
“对啊,今日刚刚从京城过回来呢,阵仗都老大了,丁氏这会儿吹的,好像自己就是王家人了似的,尾巴都要翘上天去,我都受不了了。”红芹没好气的道。
季心禾冷哼一声:“这女人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小北凑上来道:“姐姐,咱还进去不?”
“凭啥不进去?这是咱家。”季心禾轻哼一声,直接推门进去了。
丁氏这会儿果然正在院子里拉着几个媳妇儿婶子吹嘘呢,瞧见季心禾进来了,便阴阳怪气的尖声道:“哟!忙活一天回来啦?所以说人各有命,有的人就是这等劳碌命,累死累活也只能赚那么点儿钱,还瞎显摆,看看咱家,坐在家里,人大老爷都还特意送银子来呐,一送啊,就是一百三十两!”
这语气酸的,季心禾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季心禾凉飕飕的冲着丁氏笑了笑:“那富贵的大老爷难不成是看的你的面子不成?还不是看在我死去的娘曾经在他们家当过乳娘的面子上,才看你们家可怜赏了点儿钱?你这会儿特意跟我说一声,是想谢谢我娘不成?要谢也容易呀,我娘这几日常常回家来看看,你上次来我屋做客,我娘还招呼你了呐,不然这次也进去坐坐?”
丁氏脸色一白,不知是吓的还是憋屈的,指着季心禾气急败坏的道:“什么你娘的面子?你娘都死了不知多少年了,人家还记得你娘不成?那是你爹的面子,咱老季家的面子!”
季心禾冷笑一声:“我爹的面子,还是老季家的面子,都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倒是我今日才晓得,原来爹还没忘了我亲娘呐。”
季大山浑身一震:“自然,不会忘的。”
“是吗?当初赶我们兄妹几个出门儿的时候,倒是没想起来我死去的娘,如今面临倾家荡产了,倒是想起来拿我娘做筏子,找人家大户人家讨人情了,我娘在天有灵,不知该怎么想。”
季心禾冷冷的剜了季大山一眼,转身便回屋。
丁氏瞧着季心禾这么砸场子,火大的就要冲上去叫骂,季大山便直接冲着她吼了一嗓子:“别在外面丢人现眼的了!还不赶紧进屋去!还嫌咱家不够丢人的是不是?”
丁氏被吓的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