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眉头紧紧蹙着,像在担忧什么一样。
沉吟了片刻,吴原问道:“请问二位是自住么?”
任先生觉得他这是明知故问,笑道:“当然是了,偶尔我儿子也会过来住。”
吴原像是为了确定什么,再次重复:“也就是说,家里总共只有三个人住。”
任先生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原看了任太太一眼,“那么冒昧问一句,请问您家中的家务一般是由谁来做的?”
被问到这里,任先生终于莫名其妙了,明明想发火,可对上青年认真执着的眼神时,那股怒意又被什么压制住,硬着头皮答道:“还能是谁,她呗。”
说着朝任太太一指,明明说的是妻子,却只用“她”来指代,言语态度中的敷衍十分明显。
他们是中期发迹起来的家庭,和那些从开始起就大富大贵的家庭不一样,生活都还保持着中产阶级时的风格,没有请保姆的习惯,家里的一切劳动全由妻子来做,哪怕家里的存款已经足够他们过得饭来张口,但任先生觉得他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能让家里人做的,为什么还要浪费钱请外人来帮忙?
而且随着身份地位的上升,任先生发现他越来越看不上这个处处都上不得台面的结发妻了,在心里早把她归为保姆一级,偶尔出差碰上酒局,大家跑到俱乐部玩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老婆抛到身后,对着年轻女人心猿意马起来。
难怪。
吴原垂眸,目光在任太太的那双手上掠过,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推荐您购买一层以上的大户型。”
说话间,一个高个男人恰好走进售楼处大门,话音落地,男人忽的顿住脚步,略微好奇地看住了他。
“什么?”任先生不可思议地抬高声音,他还从没遇到过拦着他买大户型的销售:“怎么个意思?凭什么就不推荐了??”
吴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任太太。
他忽然道:“您有看过您太太的手么。”
任先生愣住,在吴原定定的注视下,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不明白。而从刚才起一直冷眼旁观的高个男人却是忽的变了脸色,他像是受到什么触动一般,走了过来:“爸,妈。”
第66章
“重闻?”
任太太一笑,众人转过头,分辨出来人的身份之前,先被他的挺拔身姿和儒雅气质晃了个神。高个男人——任重闻大方冲众人点了点头,单眼皮的眼睛在目光掠过在吴原时礼貌性地露出些笑意,随即缓缓握住任太太的手。
“妈,房子看得怎么样了?”
也不知是刚才听到了青年的话还是怎的,他就觉得掌心里母亲的手比想象中要更加瘦削,手背上隐约可见褐色斑点,和他的手一对比简直粗糙得厉害。
一旁的任先生心里的惊异比他只多不少,妻子虽然一直平淡得没什么特色,但他记得妻子年轻时很注重保养的,尤其是手,涂完护手霜还要拿热毛巾敷。然而现在一晃二十几年过去,她不但脸上见老了,手也渐渐枯瘦起来,长了她年轻时绝对无法忍受的老年斑和皱纹,想到这些,任先生心里竟紧紧的不是滋味,等再对上吴原的目光时,就彻底不自在起来,咳了咳偏过脸去。
吴原却还望着他。
“任先生,千岛湾的大房型使用面积都在三百平米以上,打扫起来耗时劳力,这些您都要交给任太太去做么。”
没有情绪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每个字偏又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
如果他这话是在任先生看到妻子的手之前问的,任先生定会想也不想就点头,他一直认为女人顾家看孩子天经地义,男人在外赚钱,买房子时算上妻子一份已经是天大的仁慈,而妻子一分钱不掏,如果家务上再不勤快一点,凭什么值得男人为她们掏钱?
任先生一直没意识到,在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他就已经没再把妻子当成平等对象来对待,一直到望见了对方的手,当时结婚时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紧紧相握的手,已经在擦地刷碗,和软硬水以及洗洁精的接触中伤得掌纹模糊,先他一步老去了。
任先生心里一阵难言的酸涩。
任太太刚才被丈夫呛声时都没表示什么,现在听吴原一说,竟又会有些不好意思,正要插言,手却被儿子扯了扯,任重闻冲她摇头,示意她继续听。
被外人当众揭短虽然对他父亲来说是件很难堪的事情,但是……
任重闻抬头,看向吴原,刚才在门口时他只笼统地觉得青年气质冷淡,可现在看到的眼睛了,才发现青年那根本不是旁观者的眼神,眸子里实实在在写着担忧,就像是……
把他们家的事当作自己的事一样。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刹那的锋锐过后,吴原目光放缓,语声淡然地看着任先生,继续道:“既然千岛湾有这个荣幸被您看重,我希望它能给您带去的是这个项目的魅力,而不是额外添加的劳累。任先生任太太一路扶持走到今日,正是享福的年纪,在选房上便更要慎重,如果二位信任我,我愿意向您推荐几套宜居的小户型……”
任先生听得心中抽紧,吴原话里的言外之意,他其实都明白。
他和妻子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当年创业时几次快熬不过去,都是妻子在身边陪着他度过的。若是没有她,他很可能也达不到今天这个高度。
“咳,小户型啊?”
任先生眉头拧着,拧得却不厉害,他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