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容惜辞皱着眉头,不停地抬手扇风,总觉得这房屋降了一个档次后,灰尘也会多很多。

温御修也没理会他,径自走到床前,鞋袜也不褪,翻身就往床上躺去。

“呀,”容惜辞一惊,赶忙冲上前把温御修扯了起来,怒道:“你怎地便这么睡下了!脏死了,你睡床我睡哪!”

温御修不满地盯着他瞧,拿着扇子指着一边的桌椅:“呶,睡那头去。”

容惜辞顺着他的手望去,急了:“凭何我要睡那处,起身,我要睡床,你睡那去!”

温御修闲闲地打开了扇子,给容惜辞扇了扇:“消消气,恁多火气,对身体不好。怎么说,这房也是我出的钱不是?若让我睡桌椅,也委实说不过去罢。不若,你自个儿去订间房,睡床罢,那我可没意见。”说完,他打了个呵欠,翻身继续睡了。

容惜辞恼怒地推着温御修,哪知温御修睡死了一般,怎么都不动,还似是故意一般打起了呼噜。

容惜辞一急,就跺了跺脚走到桌椅前,一脚踢开了椅子,恨恨地坐下,撑着颔浅眠起来。

折腾了一天,他也委实困极,当下连沐浴都没心了,只想快些入睡,可是,耳边却不断传来温御修的呼噜声,周围还有外头人走动的声音,扰得他睡不安宁。好不容易打一个小盹,头一垂,又被自己的动作给弄醒了。

几次下来,每每快睡着之时,又被弄醒,这样下去,他也撑不住了。一恼,他便走到了床前,试图将温御修扯下来,可是温御修却似黏在床上一般,纹丝不动。

容惜辞这气都不晓得往哪出了,他狠狠地瞪了温御修一眼,便要跨脚上床。可是这脚刚跨上去,他又犹豫了一下,收了回来,坐在床边,把鞋袜褪了去,才慢悠悠地爬上了床。狠狠地推了温御修一把,用力地将枕头与被褥扯了一些过来,裹紧自己身体后,他才得以安宁地睡去。

黑暗的混沌之中,蓦然响起了一道道宛如来自地狱的锁魂之音,缠上了他的心尖,将他心中狠狠攫紧:

——“杀了他,杀了他,这个杀人凶手,这个杀人狂魔……”

——“你夺走了我们的命,我要你偿命,要你不得好死……”

“不,不!”

容惜辞猛然惊醒,空洞的双眼里没有一丝神采,连呼吸都带着恐惧的味道,只能张口用力地喘.息。

“唔……”霎时间,这喘.息声骤然换成了痛楚的低吟,容惜辞咬紧了牙关,脸色唰地变得苍白。

“嗯……怎地了?”温御修被他弄醒了,抬眸看到他毫无血色模样,一惊,忙关切地问道。

“水……”容惜辞身子在不停地打颤,只能浅浅地发出一声。

闻言,温御修连忙下床取过温水,将容惜辞扶起,一边温柔地将水送到他的唇上,一边运起功力助他吞咽。

温水入喉后,容惜辞的脸色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身子才停止无边的发抖。

“多谢。”虚软的嗓音从喉头吐出,容惜辞微微地抬头,道了声谢。

温御修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容惜辞还会跟他道谢。他顺了顺容惜辞的背,问道:“可还要水?”

容惜辞清咳了几声,摆摆手道:“不必,我运功疗伤一会便好。”

温御修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点了点头,放好手里的水杯后,掩门出去了。

容惜辞缓缓地闭上目,伸手搭上自己的脉,而探出的结果,极其不乐观。

原来,他还是挣脱不了命运,注定要离开这个人世么?

即便是来到这个地方,他还是撑不过终有一日要离去的时候。

思及此,他的双眸暗淡了下来,抚上胸口,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他便盘腿坐好,运功疗伤。

温御修回来时,容惜辞正好运功完毕,脸上有了一些血色。

温御修的面色凝重,他走上前,给容惜辞端了一杯水,待他喝足后,开口问道:“你……身体不好?”

容惜辞望了他一眼,用与他脾气完全不符的淡漠语调,回道:“很明显,不是么?”

温御修顿了顿:“怎地会如此,你是神医,都救治不了么?”

容惜辞神色一黯:“医者不能自医,莫非你未听过么?”

温御修的眉头皱紧了:“你……当初便是……嗯……”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

“不错,我是病故的。”虽是淡淡的道出自己的死因,但温御修却能感觉得到,这话里含着的痛楚。

“我为他害死太多太多的人,只让我病故,已是万幸了,只是……”容惜辞眸色一凛,“我不想自己的命再掌握在他人手中,哪怕我只是一个虚的人,我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温御修没有问容惜辞口中的“他”是谁,只因每个人心中总有一个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御修长叹一声,缓和气氛地摆上一副笑脸道:“你不是言说要沐浴么,快起身沐浴罢。”

容惜辞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即温御修便出门唤小二取来了一桶浴水,而他未免失礼,便同容惜辞道了声,自己出门等候。

侧头看了一眼那掩好的门,容惜辞走到了浴桶边,轻褪衣衫,渐渐露出他的身子。他的皮肤白皙,肌肤光滑,身材匀称,但这完美的身躯上,却有着条条纵横交错的伤疤!

他缓缓地踏入水中,掬起清水淋在自己的身上,慢慢擦拭,整个沐浴的过程,他都是闭着双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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