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未感到害怕,反倒涌上了一丝疼惜,他感觉得到,那些疤痕下必定掩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苦涩。

容惜辞沐浴时都不愿瞧自己的身子,可见对伤疤的憎恶,但他是神医,弄些愈伤的药本是易事,但他却宁愿闭眼不见,也不愿去掉那些伤疤,如此矛盾的行为,究竟是为何。他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他曾说他曾为了他杀了很多人,那个他又会是何人?

容惜辞的性子如此高傲,容不得他人说不,这般不讨人喜的性子,想来也应与他的过去有关。

温御修的眼眸渐渐暗了下来,他便这么秉着呼吸,在门缝边看着容惜辞。直待容惜辞起身,穿好了衣,他才转身离去。

容惜辞沐浴好后,便拿起布巾,擦了擦他的湿发,眼睛不知望着何处,怔怔地出神。没多久,便觉手心一空,手里的浴巾顷刻易了主。

“你作甚?”容惜辞一怔,回过头觑了来人一眼。

温御修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容大人,小的帮你擦发可好。”

容惜辞不明意味地瞥了他一眼,便闭上眼,点了点头。

温御修旋即便帮他擦拭起头发来,然而他越擦,脸色变得越沉。只因他发觉容惜辞的黑发中掺杂了不少的灰发,有些发也呈现出了白色,而他的发质看似柔顺,但实质摸起来略显干枯毛躁,显然未能得到很好的保养。

“惜辞……”温御修不自觉地轻唤了一声,蓦地一怔,住了嘴,他竟然不自觉地喊得如此亲昵。

而容惜辞显然被这称呼给怔住了,他动手便要扯过布巾自己擦,但却被温御修躲了开去。

“你唤我作甚?”他一恼,出口的话带起了几分不满。

温御修倒也没怪罪他的语气,走到一旁拿起了梳子,便给他梳起发来,边梳还边给他按摩头上的穴位。他按揉的手法极其高超,舒服得容惜辞哼哼了几声,闲适地闭上眼享受去了,没再开口同温御修说话。

静看下来,温御修才发觉他长得非常好看,长长的睫毛垂落在脸上,扇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惜辞……”思忖了半晌,他迟疑地问了出口,“你的发……”

“哗”地一下,容惜辞怵地睁眼站起,怒视着温御修:“你的废话未免太多了。”

眼底的怒气让温御修不由得一颤,这容惜辞也太容易坏脾气了。但意识到自己的话触怒了他的底线,温御修赶忙赔了个笑脸道:“其实我只是想夸赞你的发好香罢了。”

容惜辞瞪了他一眼,发觉他没有恶意,便又坐了下来:“继续梳。”

“……”温御修咂了咂舌,这人变脸也忒快了。无奈,他只得认命地继续帮容惜辞梳发。

容惜辞闭着眼也觉得无聊,索性便捧过自己的焦桐琴,放置腿边,取过布巾,细细地擦拭上头的尘埃。一时兴起,屈指便弹了起来。曲艺悠扬,低回婉转,时高时低,与此时悠闲的处境相合,然而,却在乐音里独透露出了一种说不清的哀愁。

一曲罢时,容惜辞的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他摆好焦桐琴,站了起身:“你去沐浴罢。”语落,甩袖便要出门。

“诶,”温御修被这突然的变化弄得回不过神,“你去哪?”

容惜辞回头觑了他一眼:“自然是回避了,不若,你以为我会似你那般,站在门口偷瞧么!”

“……”

温御修踉跄了一步,差点站不稳,敢情自己偷窥被人逮了个正着,正要开口解释时,容惜辞却出门去了。

无法,他只得去唤小二送上来了一桶新的浴水,褪下衣裳,准备沐浴,然而——

“咦,我身上的钱袋去哪儿了?”左翻翻,右找找,最后,他厉声一吼,“嗷,容惜辞,那可是我仅剩的银两啊!”

容惜辞回来时,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张阴森森的脸正对着自己,脸上的双瞳里透出无限的幽怨与忿恨。

“作……作甚?”容惜辞颤了颤身子,被这张黑云密布的脸吓了吓。

“说!你拿我钱袋去做了甚?”温御修阴测测地问道。

容惜辞举起了手里的东西,解释道:“呶,买东西。”

温御修挑了挑眉,看着他手里那不知名的东西问道:“这是甚?”

“制作人皮面具之物。”

“啊?你弄这作甚?”温御修奇怪地看着那一堆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伸手正要过去拿,哪知容惜辞快他一步把他的手打开了:“没有人皮面具相助,我们怎地混进千香阁弄解药。”

“进千香阁?我们深夜蒙面潜伏进去不便可以了么,还需如此麻烦地易容么?”

“……谁同你说我要深夜闯进去了?”容惜辞不解地上下打量温御修。

“……莫非你打算白天进去。”

“有何不妥么?”容惜辞射出了一记眼刀子到温御修的脸上,摆出一副你若说不妥便要你好看的模样。

温御修咽了咽口唾沫,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口:“大白天进去,你也不惧会被人发觉我们的身份。”

容惜辞鄙夷地觑了他一眼:“是以,现下我方要易容啊。”

“……”温御修觉得自己与他果真是不同地方之人,沟通竟是如此困难,“那我的钱呢,总不会花光了罢。”

“这倒没有,”容惜辞掏出了钱袋,扔给了温御修,“呶,接着。”

温御修接过,打开一瞧,顿时傻眼了,“钱钱钱……”他哆嗦着手,拿出里头仅剩的一枚铜板,透过板心看着容惜辞,“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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