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扩着胸腔,大口大口吸气,鼻孔放大,整个人软绵绵地贴着墙线软倒下来。
“谁!?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朱盘龙惊恐地大叫,手指不受控制地被那个贴着他的皮肤按压下去,忽地,卧室的灯全亮了。
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亮光,而猛地收缩了一下,晃得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在闭眼前,他飞快又本能地了一圈卧室,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很快又睁开,毫无心理准备地对上一张女人的脸!
他猛地屏住呼吸,那张脸与他贴得极近,近得他只得到那双直瞪瞪望进他眼里的双眼:眼白通红,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对眼珠子蒙上了死人才有的白蒙蒙的雾霭。
朱盘龙的血色刷地退得干干净净,“徐莹婉?!”
那双眼睛毫无感情地着他,让他想起了刚刚做的噩梦。
他见那双眼珠子缓缓移动,似乎是将视线聚焦在他的面孔上一般。
女人的声音平板又毫无波动:“你也会做噩梦?”
朱盘龙浑身冰冷,他被那双眼睛盯得如同坐在针毡上,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推开眼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客厅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而朱盘龙此时也没有心情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他飞快地跑到客厅茶几上,拿起座机就要拨打报警求救电话。
他转过身,一边等着电话被拨通,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卧室的门,不知道那个东西有没有跟着他出来。
“嘟——”的一声后,电话那头被接通。
“你要去哪里?”与刚才一样的女人声音从接听筒里传出,朱盘龙浑身一僵,猛地把手里的话筒丢了出去。
y-in魂不散!y-in魂不散!
朱盘龙几近崩溃地摔倒在柔软的沙发里,他手肘撑在一个凸起软绵的地方,他下意识偏头过去,就见一个破损的熊玩偶躺在他的沙发上,一只被扯开了线、荡在脸上的眼珠子正望着他,而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莫名出现的熊玩偶像是一记重锤,又一次狠狠击中他即将奔溃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挥手把玩偶丢了出去,神经质地大喊鬼叫。
方拾一在公寓的门外都能听见声音,同一栋楼里,楼上楼下的灯都打开了,似乎是被朱盘龙的声音半夜惊醒。
他皱眉着屏幕里的朱盘龙,低声问应辞道,“会出问题么?”
“不会,他们有分寸。”应辞微眯着眼说道。
两人正说着,就见有人从楼上下来,走到楼梯一半,就见到方拾一和应辞两人站在门前,他脚步一顿,停在楼梯间里,惊讶问道,“你们大半夜站在这儿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门里头又传出一声鬼喊鬼叫,叫声之凄厉,听得他一个寒碜,“里头出事儿了?”
“我们接到居民的报警电话,过来查。”应辞展示了一下他的警徽,对那人说道,“我建议你最好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关上房门,不要出来。”
那人见警徽,立马就信了,闻言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跑回楼上去。
方拾一捏了一把冷汗,直到人回去,才放松下来。
他把视线重新放回屏幕上,刚才那个人好像没发现墙上的异状。
朱盘龙的公寓里,那只熊玩偶孤零零地被丢在地上,直到被一只手捡起。
的确只有一只手,那只手从朱盘龙身下的沙发缝隙里爬出来,拽住了熊的一只脚,慢慢挪向朱盘龙。
朱盘龙一个劲地后退,他死死靠在沙发上,沙发被他的重量挪出地毯好远。
他到在原本不见的沙发底下,铺满了好多只断手断脚,每只手脚都被好好地经过了处理,就像他实验室里存放的那些一样。
那些手脚全都静悄悄地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但这丝毫没有减轻朱盘龙的恐惧,他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半边身体都似乎没了知觉一般。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家里?为什么会在他的沙发底下?这些东西难道一直都在这里吗?!
朱盘龙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回想着,突然觉得似乎从很早以前起,他就觉得家里一直有股淡淡的怪味,难道就是防腐剂的味道吗?
难道他和这些支离破碎的手脚始终共处一室?
他一想到自己每次坐在沙发上,屁股底下都压着这些东西,就觉得一阵反胃。
从方拾一到的角度,他只见院长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沙发上,硬生生地拖着沙发靠到了墙角,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到了什么,就他仿佛偏瘫一般半歪着身体,嘴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晕过去似的。
“楚歌他们到底给他到了什么?”方拾一惊讶地着朱盘龙,他只知道那只熊玩偶被朱盘龙丢了出去,然后又自己往院长的方向爬过去,但仅仅是这样,应该不至于把人吓成这样吧?
胆大包天的法医想了想,觉得这只是开胃菜一般的程度。
应辞勾了勾嘴角,他知道楚歌所做,不会只是表面起来的那么简单,楚歌到底让朱盘龙到了什么,恐怕是朱盘龙自己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最害怕的场景,而楚歌不过是把场景还原,或者更加逼真。
比起刚才竹真真那么直来直去的吓唬手段,楚歌更喜欢慢慢从气氛开始,渲染到了合适的程度后,一点点撕开对方的防线。
就像院长从噩梦中醒来,第一眼到床尾那儿的影子——那其实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