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在宴会开始的前两天夜里,他穿上那些人唯一帮他准备的一件黑袍,扎紧,然后推开自己事先卡好的靠近西侧的窗户,悄无声息的越窗而出,伏地再三确定并未惊动任何人之后,他以极其轻缓的速度往屋外东边挪过去,那里是小宫女住的地方,也离院墙最近。
那堵墙因为造景植了爬山虎,在秋天已经转红,藤蔓不复幼嫩而变得又老又韧,莫纪寒便是靠着它们,再加上自己那三成的内力,得以翻过耸立的宫墙。
当时的他因为怕惊动暗卫,将仅存的内息提升起极致,直到落地确定真的并未惊动任何人后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得“怦咚”作响,胸口也有些隐隐作疼,想是在不知不觉间内力使得过度了。
可还不能休息,他谨慎的朝着西边摸过去,因为只对宫中禁卫的换班时间有大概了解,却并不知道沿途还分布着多少暗卫,莫纪寒走得几乎是一步一停,耳力目力运到极致,就如同一只警觉的黑猫。
宫中果然都是大同小异,看起来虽然像是巨大的迷宫,却绝对是环环相扣殿殿相连,那些不起眼的小路永远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看似走到尽头,只要心够细,也绝对能在其间找到出路。
这样走,虽然相对安全,但所耗的时间也会更多,等到莫纪寒真正站在冷宫的地面上时,天边已经泛起白光。
“未浠宫”确实冷清非常,也只有这处是皇城中唯一独立的建筑。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尘土堆积蛛网纠结。任极上位时大赦天下,将之前被自己父王关在此处的妃嫔尽速遣走,而他本人则是还没有任何女人能够摆进来。
这时的莫纪寒已经非常疲累非常,内力的消耗已是过度,知道这样的自己已经不能再逃,又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他索性挑了个冷宫中最僻静的角落运功调息,以备体力。
不知不觉已到午时,金灿的秋阳照下来,却在洒到这冷宫时显得格外苍白无力,连温度都冷下来,冷宫中依旧悄无人声,随意走走,脚步控得再轻,也有回声。转头看去,发现厚积的灰尘上满是脚印。
莫纪寒当即不再逗留,直接翻出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撼得愣住。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鳞鳞的水色,京城的另一端在远处遥遥相望,左右不过五十步大小的空地便全部被水隔断,简直就像是为了阻止那些打入后宫的女人私逃而设,一眼望不到边的湖面是如此浓重的绝望,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不甘心的冤魂。
郑公公带着人赶到“未浠宫”时那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仅仅一墙相隔,辉煌的宫灯却照不到此处,秋风一刮,让人忍不住从骨子里泛出寒意。
赶紧着人点了灯来,只此一照,就发现落了厚厚一层灰土的地面有着明显的脚印,脚印很杂乱,走过的范围不小,显然莫纪寒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顺着脚印,他们找到了莫纪寒运功调息的地方,再然后,跟着来到院墙外,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全部都愣住了。
灯笼映出的是片不大的空地,已经快被他们站满,剩下的便是一片烟波浩渺,哪里还有莫纪寒的影子?
前路
郑公公脸色青白,盯着那一片幽幽暗暗的水色,上面正被数个灯笼映出少许的白光,不见光明,反倒更加诡异。
难道,莫纪寒泅水逃了?可要泅水,他怎么可能有那个体力,而且此时已值深秋,湖水最冷得彻骨,他的身体泡在这么冷的水中岂非等于自寻死路。但要说他不是泅水逃走的,那他又是怎么出去的?就算他还躲在宫中,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听到任何有异样的消息报以来,便别说发现多了一个本不属于宫中的人。
更何况他无权也不能下令封锁城门全城搜查,手下的那点人要想在京城中找出个人,也太过不切实际。
又在湖边停留片刻,最后郑公公无力的摆摆手:“都散去吧,我们始终都晚一步,看来是追不到他了。”
当下众人散去,郑公公略一犹豫,还是决定明日再报给任极,反正人丢都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说不得后面会有好些日子会没法休息,不如抓紧这点时间养养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