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家人脉广,邵苒转学籍并不困难。邵淮与池晔出柜后只有邵父与宁韵知道,邵苒年幼,邵淮不敢在她面前多说。邵苒转到晋宁后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只有每周末才有时间去两个哥哥“合租”的房子吃饭。邵苒第一次去的前一天,邵淮在家里忙到半夜,只为了销毁罪证。什么亲密合照,情侣牙刷之类的东西全都藏起来。最后站在卧室门口环顾一番,盯着卧室的床看几秒,五雷轰顶道:“完了!”

池晔停下翻书的手,抬头看他被雷劈的表情,“怎么了?”

邵淮团团转:“咱俩睡一个床啊!这一看不就知道了?苒苒还小,不能被我带坏了!”说着就要去客厅铺沙发床,试图伪造出分床而睡的假象。

池晔忍笑,下床把人往床上拖:“咱俩分开睡才会让邵苒觉得奇怪。”想到邵淮刻意隐瞒的样子,池晔坏心眼的剥他衣服,嘴唇沿着邵淮脖子吻到耳边:“掩耳盗铃。”

都说上帝是公平的,不会样样好处都给你。邵淮长得好家世也好,于是在情商上就要低那么几成。他到高中毕业才对感情开窍,坐井观天的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晚。邵淮确实低估了自己妹妹。女孩本就比男孩早熟。邵父去世,邵淮连夜回清河,来不及悲痛,就得忙着去处理父亲留下来的公职手续转接。池晔请了长假回清河,帮着邵淮处理家事。邵淮从前过着锦衣玉食、众星拱月的日子,骤然丧父,却出乎意料地扛起所有事情,忙里忙外,连滴泪都没掉过。

只是在回晋宁的前夜,邵苒睡不着想去阳台坐一会,却看见池晔抱着浑身发抖的邵淮,轻言轻语地安慰,不断吻他的头发和脸,小声地让他哭出来。那种只有情人间才会有的亲昵和相互依赖,让邵苒大梦初醒。

怪不得她从小就觉得不把外人放眼里的池晔对自己哥不是一般的好,那种好甚至超过父亲对自己。邵苒不知所措,她不觉得这件事有对错,但这件事不正常,她的亲哥哥,一定会因为这件事被人指点。

不过后来天长日久,邵苒对自己哥的担忧消失不见,反倒开始为池晔抱屈,池晔那样较真专一的性格,摊上邵淮这么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也是倒霉。

十一

邵淮把阳台的折叠床摆到客厅墙角,再将洗好的拉帘装上,那拉帘是邵苒选的图案,客厅因着这拉帘,显得活泼许多。邵苒将收拾出来的脏衣服都抱进洗衣机,然后靠着阳台看邵淮在屋子里踮脚装拉帘。想起池晔出事的前一天,邵淮也是这样踮着脚摸厨房的碗柜顶,按邵苒的要求找东西。池晔从邵淮后面毫不费力的把刷子拿下来,邵淮于是靠着橱柜对旁边的妹妹道:“以后这种活就找池晔。”

邵苒扭头看外面,哪有什么以后,说没就没了。

邵淮整理好客厅,对邵苒道:“我明天要出差两周,你一个人在家把门锁好。”

邵苒:“去哪?”

邵淮:“清河。”

邵淮的工作并不需要经常出差,这次也是因为他老家在清河,主任才特地让他与叶奇安一道去,好有个照应。

叶奇安一大早在邵淮楼下等人,一见邵淮,就把拎着的早餐递给他:“给,我叫了出租在校门口。”

邵淮:“你把乌龟放哪?”

叶奇安心道这真是狗比人重要,“放宠物店了。”

工大离机场不算近,出租车司机很健谈,时不时的就广播里的新闻与后座的两个客人聊天。

“听众朋友们好,广告结束,让我们继续了解恒星集团这次的税务丑闻。据专家分析,此次丑闻预计会给恒星带来近千万损失。另一方面,代理总裁池宴也被匿名爆料多次与父亲池之星先生争吵,导致池之星先生数次转入重症病房……”

司机听的啧啧摇头:“这豪门贵子就是心毒,为了坐稳位子逼亲爹死,也不怕遭报应。”

叶奇安:“豪门事多,中间弯弯绕绕,哪里是新闻里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邵淮在一旁沉默不言,如果他自己在家看新闻,在听到恒星集团几个字的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转台,虽说池晔的死是一个意外,但邵淮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与池家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池晔对池之星的突然出现十分反感,对他提出的去恒星帮忙更是没有半点兴趣。池晔虽是私生子,但池之星最初的赡养费足够池晔挥霍一辈子,宁韵也不是不依不挠的妇人,年轻时爱错了人,也不全是别人的错,没必要灌输仇恨,让孩子赔上一生。池晔懂事早,起初是有过忿恨,后来遇到邵淮,只觉得爱比恨幸福的多,他不愿意动那笔钱,只想凭着自己让两人立于世间,安稳度日。池之星见池晔态度坚决,只得遗憾松口,邀他去池家游艇吃顿饭,只当为两人的父子缘分做个了断。

谁料想,这一顿饭让池晔丢了性命,葬身大海,让池之星半身瘫痪,也让邵淮从此活在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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