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淮到家时看到房门没关,拉格正蹲在门口等他。邵淮浑身湿透,弯腰拍拉格脑袋,示意它进门。

第二天邵淮果不其然感冒,坐在办公桌前不断打喷嚏。进实验室待了五分钟就被组长赶出来,“你这病原体,等会还交叉感染了,去整理数据去,病好之前别来实验室。”

叶奇安的办公室与外间只隔着毛玻璃墙面,他能听见邵淮不断擦鼻涕的声音,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还是拉开抽屉翻出自己上次买的感冒冲剂,用温水冲好,走到邵淮身边,将药放在他桌子上。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两人,邵淮看着叶奇安递过来的药,想起昨晚做的太不合适,不好意思道:“昨天……对不起了。”

叶奇安拉开他身边的办公椅坐下,大度道:“没事。把药喝了。”等到邵淮喝完,他又开口:“我能问问你昨天是什么情况吗?……当然如果你不想说,当我没问。”

邵淮垂眸:“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一时认错人,想追过去看看。”

这种堪比八点档的狗血剧情,叶奇安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是认错了什么人,不过昨日雨中的邵淮,看起来羸弱挣扎,此刻想起,依然能感受到他当时的痛苦。

都说幸福是相似的,而不幸各有各的形态。事实上不幸也是相似的,至于情爱一道,最痛莫过于求不得。心生痴念,才会认错,才会舍命要一个确认。

哪有什么狗血,只不过是世间苦痛,大多逃不过这些路数。

叶奇安不是没有过风花雪月的人,年少时也曾抛却身家性命求一份未来。只不过后来世俗辗转,曾经看重的爱情被生活替代,那些抛头颅的热血心性,终究是磨平了。一个人太孤单,两个人刚刚好,爱上就努力一把,感情淡了就分开。这是所有同性的结局。

叶奇安许久后才开口:“我以为大学毕业后,就不会再有你这种劲头了。”

邵淮从来没有站在旁观的角度分析过他与池晔的感情,像很多人那样,提起前任现任,一条条的对比,再加上一些年华流逝的感伤,老来相忆,以“年少轻狂,儿女情长”来当做笑谈。

邵淮生命里只有池晔,在他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和池晔牢不可分。或许事到如今,他仍旧不懂爱情是什么,但他知道,池晔不是他生命中负责教,而是他的皈依。

邵淮缓慢道:“确实,人越大越难对什么东西认真。所以能拥有一个凭着本能去认真的人,倒是件幸运的事。”

叶奇安:“是你曾经说的,已经过世的那个人吗?”

邵淮声音缥缈:“……是。”

叶奇安想打开他的心结:“学会放下,才能有新的生活。爱才是人这辈子永远不会消失的本能。”哪怕是八十岁的老人,生命尽头依然会对突然出现的老太太动心,来一个夕阳恋。

或许是生病,邵淮不似昨天那般外壳坚硬,他笑道:“要我给你背诗吗?人人都会背的一句诗。”

叶奇安心领神会,也笑着摇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两人坐到快中午,有同事陆续回来。叶奇安回到自己办公室,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咳嗽声,心道邵淮这样的人,恐怕满晋宁也找不出第二个。而他机缘巧合调来研究院,正一步步靠近邵淮,曾经沧海又如何,总有精诚所至的那天。

到下班时间,邵淮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吃完药有些瞌睡,他不敢开车,想着出门打的回家给拉格做午饭。叶奇安在街道旁按喇叭,摇下车窗冲外面喊:“邵淮,我也回去给乌龟做饭,带你一程。”

邵淮脑子迟钝,顺着叶奇安的声音就进了车。然后靠着车座昏昏欲睡。快到工大时,叶奇安摇醒邵淮:“你在车上等我会,我去买个东西,很快回来。”

邵淮迷糊道:“好。”

叶奇安去宠物店让老板做一顿狗粮,又去旁边的餐馆买好邵淮的午饭,匆忙进了车门。车子开到教师公寓楼下,邵淮勉强打起精神向叶奇安道谢下车。叶奇安拎着食盒追上来,“邵淮,我刚买了你和拉格的午饭,拿上去吧,你下午就别去上班了,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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