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妃这两天成了宫里的大红人,因为她在突然间就得了徐太后的青眼。
整个皇宫的人对这事都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只除了舒皇后从一开始就是一副很放心的样子。
“这孩子自有她的过人之处。”
她只是与左右之人这么说道。
要知道徐太后这个人最是护短,除了徐家血脉,她哪个都看不上眼,甚至还非常地重男轻女,连侄女儿徐德妃在她跟前伺候都是几十年来战战兢兢如一日的。
舒皇后脾性好,也没见徐太后对她有多少好脸色,更别说故去的那位曾经的孙皇后,更是被徐太后十分厌弃。
就这样一个颇刻薄的老人家,倒是不知怎么就瞧上了傅念君。
伺候用饭时徐太后挑剔,不爱吃那个不爱吃这个,傅念君却有那个胆子硬是一筷子夹在了她碗里。
徐太后口舌不便利,却还是会黑着脸怒道:
“滚!”
寻常听到这一句,就是徐德妃都得吓破半个胆,倒是这个年纪轻轻的淮王妃一点都不害怕,反而会在一众宫人目瞪口呆中笑着继续劝:
“娘娘就尝一口吧,这是我做的,与御厨的手艺不同,保准吃不出半点韭菜之味,这对您是很好的……吃完了骂人才更有力气啊!”
如此种种,慈明殿的宫人皆以为她马上要被赶出去了,谁知一天、两天、三天,倒是徐太后仿是离不得她了。
有天因为天候不好,淮王妃没进宫伺候她用饭,到了时辰徐太后却是垂着眼睛,没有半点动筷的意思。
宫人们不敢猜,只得去问伺候惯徐太后的老嬷嬷,老嬷嬷却是笑着劝徐太后:
“娘娘,淮王妃明日就进宫……”
徐太后的反应只是冷冷的一声“哼”。
这才开始吃饭。
众人皆是震惊掉了眼珠子。
有人说淮王妃是靠着手艺博得了太后的喜爱,但慈明殿的宫人知道不仅是如此,淮王妃确实有别样的过人之处。
简单来说……
就是脸皮厚?
毕竟不是谁都能忍下徐太后的脸色和脾气的。
那位得了婆母示下,也到慈明殿来服侍过一顿饭的齐王妃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徐太后心情不好的时候,抬手摔杯盏是常有的事。
换了傅念君一定是快速抬脚闪开然后把桌上的碗筷往远处推推,根本装看不见徐太后的怒瞪。
其实齐王妃的反应比较正常,由着徐太后砸在了自己脚背上,然后孝顺又体贴地就跪下磕头认错了。
谁知徐太后的性子就是喜欢前者,不喜欢后者呢。
所以这些天淮王妃在徐太后面前得脸的程度,竟是有隐隐盖过徐德妃的势头,实在让人吃惊。
有一回皇帝来看老母亲,也说起了这事。
徐太后却是对他道:
“可惜……”
可惜什么?
“老大家里的那位。”
徐太后冷笑着说。
皇帝想了想才明白,徐太后可惜的是傅念君却是周毓白的妻子,而徐太后自己最看重的肃王,却娶了那样的王妃。
皇帝觉得心情有点复杂,老人家的心情当真是捉摸不定,不过因此却是赏了许多东西到淮王府。
都是赠给儿媳的,没有儿子的份。
这是两人和好后的第十天。
周毓白却是接到了一封来自边境的急信,当他拿着信走进门,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傅念君时,她其实便猜到这是什么了。
“七郎……要去西边了?”
她问。
周毓白沉默地点点头,良久才道:
“狄将军的密信,西夏人又有动作,已经两次不打招呼劫掠宋地,恐怕很快就要送上战书了,更有可能……不送战书。”
过了徐太后的千秋节,千里迢迢来京的各国使节也都相继准备回国了。
西夏的使臣是走得最快的,三天前就头一个出了东京城,动作之急迫,实在只能让人冷笑。
不像辽国的耶律弼等人,在东京城中仿佛不想走一样,想来是与张淑妃谈得也很畅快,已经盘算好了往后天天数金银的日子。
“朝廷打算派使节去了么?”
傅念君问出口了才觉得多此一问。
站前这样的招呼是例行要打的,若是谈得好,来使本事大,签了议和书的也有。
周毓白点点头,“明早我会进宫去见爹爹。”
他要离京,必须要皇帝认可。
且不能是在战事发生的时候,如今他要走,还能像齐昭若一般便宜些,等真的打起来,依照他金尊玉贵的身份,皇帝如何可能放人。
竟这么快就要动身了。
“念君……”
他的声音带了点不安,傅念君抬头,才发现自己好像出神了。
她抬手拍拍脸,朝周毓白展颜一笑,经过之前一番话说开,难道她会继续闹脾气吗?
虽然前路艰险,可是他并非普通人,只是因为夫君离开就伤怀,那么那些武将的女眷岂不是天天都要闹了。
“七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的不放心,只是路途遥远,要准备充分。”
周毓白眉目舒展了些,坐到她身边,只是盯着她:“你一定要当心。”
幕后之人分开他们,一定还会有后招,他想杀傅念君的心思,或许从来没有停过。
“我是淮王妃,在京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若有点脑子,就该知道不能动我。”
傅念君说着。
周毓白点头,“若是太后娘娘留,也可在宫里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