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听着这位周小娘子越说越高声,越来越不饶人。一 看书 ·1kahu·
用得着这么小题大做么?
大家心里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傅念君却注意到离那小贩的摊子五步远,原本两个正在说话的年轻人已经转回了头,其中一个矮胖敦实,看上去有几分傻气,另一个却是剑眉星目,生得英气勃勃。
傅念君愣了愣,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
那周小娘子眼风不动,还在与小贩歪缠:“今天你看着我是个不曾出嫁的女孩儿,就来暗算我,真是可恶!”
卖糖水的小贩惶恐道:“告小娘子,小的怎么敢暗算你,断断是有误会在里头!”
周小娘子说:“你卖我的糖水,杯子里有根草。”
小贩委屈地小声抗议:“有根草也说不上暗算你啊小娘子!”
“你想卡我的喉咙,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我只恨我爹爹不在家,否则必然要跟你去衙门打官司。”
小贩只能是欲哭无泪,只想让这位姑奶奶别闹了,忙着要给她重新倒一杯,可周小娘子却脚步不动。
傅念君眼见适才那位英挺郎君笑露出白牙,端着手上喝空了糖水杯子走过来。
“小哥儿,你这糖水确实不干净,瞧,我这杯子里还有泥,你是不是瞧我范二郎不起?”
傅念君嘴角抽了抽。
这还真是……
一个杯中有草,一个杯中又有泥的。
只听那位自称范二郎的青年如此如法炮制了一番,责骂小贩时也将自己的姓名年纪、住址与是否婚配通通说了一遍,顺便还有自己爱好骑***于蹴鞠也说了。 壹看书 ·1kahu·
小贩是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一会儿看看周小娘子,一会儿看看范二郎,十分无辜。
等着喝糖水的芳竹也是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完全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那位周小娘子听完了范二郎的话,却是勾了勾唇角,看来十分满意,便叫婢女付了钱,给了范二郎一个眼神,转身飘飘然离开了。
那范二郎也是满面欣喜,竟还朝小贩拱了拱手,随即回到了友人身边,热切地说着什么。
这一钟糖水,还促成了一件好事。
两个未婚男女,不知对方底细,也不好当街追问,竟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互报过家门,若是有意的,这位范二郎只要去周小娘子的父亲提亲,便能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只可怜那小贩一头雾水的,无缘无故倒做了人家红娘。
芳竹买了糖水回来,分给大牛大虎等人吃了,也对这事颇为不解。
傅念君感慨:“你还年纪小,自然不懂,那位周小娘子,可真是聪明。”
直爽可爱。
原来这世间寻常男女之间,还能有这般机缘。
傅念君突然有些羡慕周小娘子,她先相中了那位范二郎,可是碍于身份面子,便用了这般智计,若非如此,怕是金明池边一面之缘,也终究只能与心仪之人错肩而过。
仪兰却看明白了,偷偷在旁边暗暗地嘀咕,“这般庶民家女子,脸皮恁地厚。”
她脸颊红红的。
傅念君倒是觉得周小娘子这样主动争取幸福的行为,十分让人钦佩。
是啊,这世上的很多事情,本就是转瞬即逝,不强求不强留固然是为人处世应有的洒脱态度,却不代表你只能坐在原地等待,情爱之事,本就不是比谁进谁退,一辈子的姻缘,也往往在那是否果决的一念之间啊。
傅念君心里突然一动,觉得心弦有些乱了。
想来她自己,这辈子怕是也难有这份勇气……
“娘子?”
芳竹喝完了糖水,伸手在傅念君眼前晃了晃。
“娘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傅念君轻咳了一声掩饰,幸好有帷帽挡着,不至于让她们看见自己热烫的脸颊。
她是如何都不会说出口,她适才是不自觉想起了某个人。
此时郭达终于又鬼头鬼脑地出现了。
傅念君知道,是周毓白脱身了。
他今天必然是要陪同今上出席的,因此傅念君更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选在今日与自己见面。
这是一间比较清净的茶坊,二楼朝着东南面的楼阁,还能隐约见到其上几个晃动的人影,皇帝和文武百官就在那里。
周毓白正背着手朝着窗外,今日天气好,清风吹拂,他的衣袍也因此多了几分凌风御仙之感。
他今日穿得庄重些,虽不是皇子正式的衣冠,却也平素的打扮不相同,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远游冠中,回过头来一张脸因此更显得轮廓分明,粲然夺目。
而他走动之间,腰间皮上垂着的玉更是敲击着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傅念君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然后抬头望了望天花板。
周毓白随着她的目光也往上看,微笑道:“头顶上有什么?”
傅念君叹道:“没有什么,只是在想今日端午佳节,郡王这样偷溜出来,似乎不大妥当。”
她这偷溜两字让周毓白的笑意更是扬了几分。
他侧身,能够让她可以看见远处攒动的人影。
“你爹爹和哥哥在那里。”
傅念君走近,傅琨她是看不见了,远远能叫见到几个绯色的人影,大约其中有一个就是傅琨。
大宋四五品官员服绯,未至五品者特许服绯,称为“借绯”,而新科进士少数几个才有这样的体面。
傅念君想到今晨傅渊穿着绯色公服的样子,确实有些不习惯,却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