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组合别说磨合,几乎都是头一次这么来,甚至几位谁也不知道谁的水平。
这样一来就得显得高低来,宇文拓是那种一心凑热闹好玩的主,身为皇帝也不知道什么是让,低着头一开场,附着岑月娥的古筝就开始敲。
舒昱更是夸张,拿着把腰里摸出来的软剑,用手指敲出争鸣之音。
唯有许进的笛,子寰的埙才算有点谦虚。
这一合奏,下面一些原本准备闭眼聆听的观客们真给吓住了,一个个心里想,这是什么合奏啊,这也太逗了吧。
沈白没有弹,合奏的诸位这刚一开始就这么混乱,纷纷停了下手。
台下观众正要喘气,一阵之音靡靡传来,沈白的阮琴一动,仿佛之前的合奏犹如被风吹起的一阵落叶,目的就是为了衬托眼下这股清风。
沈白的阮琴拿住主旋律,选的曲子也不是什么古曲,十分流传的小调,但是弹奏的手法和节奏却与普通生硬的弹法完全不一,透出在一种清新。
许进和子寰默契的配合,琴音间许,埙与笛的悠扬洒然而出。
岑月娥虽然琴艺一般,但是现在知道,自己红花当不成,却要做好绿叶,手指灵巧撩动琴弦,铮铮入耳,配合得恰到好处,听在观众耳里就立即显出了几分不凡来。
舒昱的击剑和宇文拓的扬琴这才把握时机,再无半点冲突,一曲舒畅而多变,却浑然天成,听得台下观众心里叫好。
却在曲到一半时,领头的阮琴音乐婉转一变,几乎纹丝合缝的换到另一首曲子之上,跟着附和的笛和埙立即灵巧跟上变奏,其他三人也慢慢跟上。
台下观众这才称奇,一曲主旋律弹完,又是一变再次变换曲目,都是闺阁小姐常弹的曲目,却因为变化多端和附和者的巧妙透着不同,尤其是主乐的阮琴,无论是节奏还是速度几乎与原曲完全不一样,调子一样,曲子听着却已经完全不同。
听得观众如痴如醉,原来这些普通的曲子还能这么弹。
最后结尾时,曲子转回最初的曲调,又以原曲结束,阮琴音停,结尾的恰恰是月娥小姐的古筝靡靡之音。
“哗!”全场的观众全部起身,镇东先生听得热泪盈眶,一曲悠扬之间,已然把诸位给诧异得不行。
古代是有合奏,但是哪有这样玩法的,这下气氛热络起来,古时一般家境殷实的人家,哪个不会玩点简单的乐器。
富人抚琴,穷人吹笛,要说乡村牧童骑在牛背上时,都能在雨中悠悠行径的泥泞小道之上,借着短笛春梢之间,感慨正是人间四月天。
这种雅无分繁琐高低,深入时人骨髓,是古代中国的大成之气。
毫无悬念,今夜这样一曲,虽然不是岑月娥主旋律,但是却由她引来此曲,栽得梧桐木的是谁,这功可就得记谁头上。
不假她之名,何来音呢!
出场顺序二十八位,不被看好的岑月娥几乎是逆袭,颠覆性的逆袭。
不管其他人怎么下注,这第一名就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台底下,黄即庵承了岑少堂千恩万谢的情,心里乐开了花。
结束时,没有等到最后散场,许进房里的诸位提前出来,毕竟待会人多不好,舒昱也劝,子寰也劝,最关键沈白也劝。
坐中间位置已然以兄弟相称的许进和他的郑兄才勉强起身离开。
黄即庵闻听,下人禀报立即赶到,送上一叠子银票,说了许多感激的话。
岑少堂也赶来,尤其是对沈白和许进感激万分,并给演奏五位一人一个匣子。
待出得门来,许进掏出一沓银票,数了数一千两一张,一共二十张。
“来,都忙和了,人人有份。”他边走边数,一人手里塞了四张。
子寰打开岑少堂的匣子,里面是三根细金条。
“喝,够豪迈。”连许进都笑到。
分钱给宇文拓时,后者愣了下:“我也分?”
“分,不是说好了吗,这是给郑兄你发工钱,晚上敲得好。”许进拍拍他的肩膀,看得沈白偷偷擦汗。
“这可是我第一次得工钱呢!”宇文拓摇摇手里的银票。
许进拿过自己和沈白的匣子,把里面的细金条拿出来,刚好六个下人跟着,一人发了一根:“拿着,这叫普天同庆。”
宇文拓被他的举动引得发笑,众人沿着东市往沈白府邸的方向走,那里是回宫的大道,也是人流最少,适宜车架的位置。
走到东市尽头,一阵红豆的香气传来,一个老大爷的夜宵摊子安在那。
“今天既然高兴,那我做东,大家吃了宵夜再回去吧。”宇文拓挥挥手说。
“太好了。”跟着的大牛早饿了,一晚上叮叮当当的瞎敲,他也听不懂,早就烦了。
现在有吃的,比得了根金条都高兴。
“老伯,有什么吃的?”众人坐下,沈白上去问到。
“红豆汤,还有元宵。”六十几岁的老头,留着山羊胡,一身短打,十分的瘦,手上满上老茧。
就两张桌子,桌子上立起来的木杆上吊着个亮着的灯笼。
“红豆汤里加元宵,一人一碗,另外你还有多少元宵?”沈白看看一脸兴奋的大牛问到。
“还有二三十碗呢!”老汉被问得一愣。
“全煮了。”
“全煮?”老汉看看他们十一个人:“一人一碗还要全煮?”
“对。”沈白点头到。
老汉应下,不一会红豆元宵上桌,却只有两碗,老汉尴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