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让我转告你,下次发现他做错了,及早告诉他。别等到忍不下去了才瞎闹。”
“当真?”
常宁懒得理他。
曹顒窝心窝肝的,鼻子发酸。
“还有,这是爷让我还给你的。”
曹顒还没问是什么,就被常宁提起衣领,一拳揍过来,四仰八叉的仰天摔在地上,思维一片空白。
好一会他才听懂常宁接下去的一句话:“爷让我告诉你,下次再敢这样,他就不客气了。”
说完起身就走。
那拳头可真重,曹顒的左脸几乎肿成馒头,火辣辣的疼。
他目送常保离开,然后继续懒懒的躺着。虽然挨了一拳,可他却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他从没觉得这么肆意过。
透过帐篷上几个洞,可以看见夜空中的满天繁星。
小半个时辰后,曹顒整理好心情,拍拍衣服起身端坐,打开手谕。那字墨迹沉沉,力透纸背,看起来越发清劲。
他在心中描摹了几个极佳的字,转而回过神去看内容。
头一句是让他回青海。
曹顒黯然,原来十四爷不想见他了。
再往下看,他却怀疑自己眼花了。他心中狂跳,到后面洗了把脸。
手谕里让他回青海,并非贬谪,而是给予重任。一来让他与那贝勒共同坐镇,充当信息上传下达的中枢,二来要他在青海筹集钱粮。
虽没有明说,但曹顒自然能看懂,主子的意思是只要能保证钱粮和军备充足,他将收束将领和麾下的士兵。
连同手谕的还有几封信,落款都是四阿哥,时间跨度从五月到八月。曹顒略过两兄弟的家常,找到有关皇家钱庄的部分,猜测这才是主子让他看的。
胤禛大概以为胤祯会感兴趣,因此每封信多少都写写钱庄筹办间的种种趣事。
像是开办前将京里的上百个小钱庄全吞并了,街上一片愁云惨淡;办好之后一个月,钱库几乎被借空,几个富商白花花的银子刚变成银票,钱庄就关了好几天门,他们生怕银票成了废纸,在门口大哭大闹,官员理亏拿他们没办法,只好任他们闹;像是八阿哥凭借人脉,鼓动京城几家大钱庄参股,解决了皇家钱庄的几次危机等等,不一而足。
一叠信件清晰的穿出皇家钱庄的成长脉络。仅仅几个月,现在几个大省已经分设官邸。
曹顒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也明白了胤祯的苦心。
若他留在西藏,胤祯又不重罚他,就会有损权威;可如果真的重罚他,他不但会去了半条命,前途也将渺茫。
离开西藏是最适合的折衷之法,所以他必须离开。
但让他感激的是,主子给了他另一个必须离开的理由。
第二天众人毫无意外的听闻曹顒回青海了。
威不足,则多怒;信不足,则多言。胤祯气色如常,任他们讨论。
将领们心想十四阿哥的肚量还挺大的,这惩罚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既不残酷也不纵容,恰到好处的让人心服。
西藏这边连战连捷,但康熙要是没太子胤禛和其他阿哥劝着,早就下令将胤祯绑回来了。
自从大阿哥的舅舅明珠被御史郭琇参下马后,朝堂上人们最牵挂的变成了远在青海的十四阿哥——现在他跑去西藏了。
康熙在心里细数他的罪状:私自调遣将军,不顾朝廷意见的安排战术,私自处置将领,置监军于不顾,战胜后不赶快回奏并班师回朝,而是借口噶尔丹,私自带兵入藏,而且还调用了两万兵马。
但他最大的错就是连战连捷。
他的胜利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若借着这股声势长驱直入京城,该如何是好;他若联合草原部族,占领西藏和青海,与大清划疆而治,该如何是好。
康熙默许了大阿哥和八阿哥的小动作,减少粮食和军备补给。可是十四阿哥从西藏抢得的马羊已经绰绰有余了,他连制衡都没法制。
康熙也想信任自己的儿子,可是多年习得的帝王之术告诉他,信任不是建立在血缘关系上,而是建立在压倒一切的权势上。
于是康熙冷眼旁观,静静等待。等十四阿哥玩野的心终于知道收回来,等士兵们在数场大战中耗尽激情的那一天。
曹顒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要把事办好。到达青海不过五天,钱粮军备就开始源源不断的运往西藏。
军需筹备比曹顒预料中简单的多,因为胤祯麾下的将军们的事迹在青海已经成了止小儿夜啼的新题材,极为有效。只要曹顒对哪个青海大户表现点意思,连恐吓都不用,那家大户必定上赶着把钱粮送上来。
曹顒一笔一笔记下,给每人打张借条。大户们赔笑感激,然后惨兮兮的带着借条回去。
就算皇家钱庄是十四爷开的,也没人相信打了狗的肉包子会自己跑回来。
时近十月,准噶尔败多胜少,准备退却。
胤祯打算一举剿灭穷寇时,收到一纸诏书让他回京,同时一名国公被派来处理余下战事。
胤祯虽不满,却容不得他不同意,因为他新训练的亲卫都交给了来保,现在正对敌在外,而他身边留驻保卫的副都统宗查布因康熙的一纸密信,率领八旗兵将火铳对准了他。为了不让康熙怒火更甚,他乖乖的丢下大将军印,在宗查布的看押下回到青海。
来保一次又一次的在生死线上挣扎。胤祯对战事的控制极为精准,安排的每一场战役,都恰在来保的临界点上。
来保每次都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