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照青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承他这份情,因也不多说,道:“这个人是我的仇人,原叫做周福,我找了他十一年,因他隐姓埋名,只到今日方碰巧被我知晓了如今的姓名。此人如今叫做苏福如,在城东悦来酒楼做采买管事。据说悦来客栈身后是忠顺王府,里头把守严密,我与大郎使尽办法,终究不能近苏福如半步。”
“苏福如,原来你要找的就是这个人。”林铭玉惊道,真是天下之大,无巧不成书。
周照青一振奋,忙道:“你知道他?”
林铭玉于是把当初如何认识苏福如,又如何对他生疑,如何在悦来客栈再次听到他的消息,至今时他出入忠顺王府,为忠顺王做事的种种疑点都说了出来,“这个人本事不小,既为忠顺王做事,又与海路多有勾连,我的人正在查他如何与海路勾结,不想竟然是你的仇人。”
周照青神色几经变幻,深吸了一口气方道:“你疑惑之处正与我的血仇相关,听我一说,你便明白了。”当下只把十一年前发生的一桩惨案缓缓道来。
周家原是大户,靠经商起家,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南来北往的人都熟识了,眼界也高了。当时的掌家人是周照青的爷爷,只有周照青父亲一个儿子。周老爷子心思开阔,想着自己家大业大,子嗣单薄,儿子往后无人扶持,便是家业再大也难以支撑。因把堂兄留下的一个独子周福接到府里,与儿子一般教导,虽然是侄儿,也跟儿子一样的亲密了。
那时周照青四岁,已经有了记忆。周福的婚事全由老爷子一手操持,办得热热闹闹,此后,周家的生意便由两位老爷分担,周福虽然是堂侄,管的生意其实不比身为亲子的周盛少,老爷子安心在家含饴弄孙,培养周照青走科举之路,一心想为周家培养出一个举人光宗耀祖。
然而,周家这样的恩惠,在周福心中反倒引起他的猜疑忌恨。人心都是不足,周福手里有了财势更贪图周家的全部身家,因而不但结交权贵,而且偷偷搭上海路的生意线,想壮大自己的实力,最后吞掉周家的财产。
周福的一番举动周家一无所知,就是周盛稍有察觉,也念着兄弟多年的情义只轻轻敲打了几句,没想着周福面儿上受教,暗地里变本加厉,这回却惹上了海匪,惹火烧身,周福为求活命,竟然把周家卖了。一家老小被海匪屠杀干净,财物一洗而空,还被安了一个勾结匪盗的罪名,无处申冤。
只有周照青在外地拜访恩师逃过一劫。因背了通匪的罪名,不敢再在家乡逗留,就更换了姓名,在恩师的帮助下,换了户籍路引,一路往福建而去。一则方便追查仇家下落,二则福建路远,避开一干熟人耳目,也好掩藏身份。
这一找就是十一年,天可怜见,终于叫他找到了仇人。
“十一年前,周福已经沟通海匪上岸杀人,如今过了十一年,想来他与海匪的关系更是密切了,先凉瀛军被劫走的财物乃是蒙成飞率领的海贼所为,周福既是替他做事,当年上岸的仇人中必为一伙。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林铭玉听着很是唏嘘,没想到周照青身上背着这样的仇恨。可恨的是周福受人恩惠,反恩将仇报,害了这么多的人命。而十一年前,蒙成飞的海贼就有如此的实力,竟然能够深入内地,犯下罪行还能全身而退,不禁令人悚然。
“既如此,我们需细细商议,如何才能将这一干人一网打净,既是为你报仇,也能让后来者少受其害。出了这种事,你们明儿也不必动身了,我要与涂大哥商议商议,才好决定如何做。照青,我知道你现在必然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好报仇,但现在周福的身份不比从前,背后牵扯的势力也非同小可,此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的了。你若是信我,明日就与我一道去见涂大哥吧。”
周照青挣扎了许久,方点了道:“我信你。”
因有此事,林铭玉写了信让人连夜送去乐福王府,烦劳乐福世子为他明日在学堂请假一日,又送信给涂凌光,约他明日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