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离这才如梦初醒。他震惊在封三庞大的伤感和绝望中。
把封三背在身上,他解开白蒙的穴道,对白蒙说了一个字:“滚。”
昌离背着封三风驰电掣般奔回客栈,推开客栈马棚喂马的小厮,飞身上马,将封三抱在怀里,快马疾奔。
正碰见司马兮捂着肩膀哎呦哎呦叫着走回来。昌离的马不见丝毫减速,眼见就要踏着司马兮过去,司马兮生生惊住。幸而习文习武反应极快,将司马兮拖离马蹄倒在一旁。
昌离的马长嘶一声,飞奔而去。
白墙青瓦,门前有一畦田地,药炉里有浓重的药味,盘柳正蹲在药炉前拿着一把芭蕉扇朝着炉口煽火。昌离抱着封三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跪在盘柳身前说:“他要死了。”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是盘柳还是听出了焦急。
昌离策马奔驰了四天三夜,不吃不喝早已经撑不住,何况是封三。封三已经带了死态。
盘柳观察了一下昌离怀中的人。昌离怀中的人已经带了垂死之态,面色灰白,显然已经灯枯油尽,离死不远了,那是离死相当不远了,只差那么蚂蚁般的一小步。盘柳摸摸自己的小白胡子,把扇子插在后衣领,指着封三说:“他没救了。”心中却是暗忖,要是救活这小子,得浪费我多少奇珍异草啊,此人救不得。
昌离瞪着一双眼睛,满眼都是迷茫,他似乎是没有听清楚盘柳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救了。”
盘柳上前拍拍昌离的脸:“乖儿子,你怎么了,你跟他很熟吗?”
昌离仰着头看着盘柳:“他说他要死了,他死了我也要死了,他想让我把他的尸体带回来,让你解我身上的连命蛊。”昌离有些想不明白的,一个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怎么会想起解他身上的蛊毒。
盘柳老头一听连命蛊,立刻泪水满面,他觉得自己手中的奇珍异草已经洒出去大半了。扶起昌离,指指房内的床,盘柳老头无奈叹气:“把人抱进去放床上吧,别抱着了,再抱着就连出气都不会了。”
盘柳老头摸摸封三的手,冰凉的手感让盘柳眉头一皱。这人还没死,身体却跟冰一样,要不是有那么一口出气,就跟死人一样了。盘柳给封三处理了身上的伤口,盘柳发现封三身上的伤口很多,除了胸口那剑和背后那刀,都不是致命伤。但是血流的很多。一身的红衣又被鲜红染了个颜色。
盘柳号了一把脉。他号完脉,皱着眉问昌离:“你是从哪儿捡来的这么个可怜的,这人的身体就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处处是漏洞,就算是活着也撑不过个十年八年去,他身上的六大穴该是自小被人钉穿,气脉血液淤塞不得流通,丹田被毁,练不得武,筋脉该是受过剧毒腐蚀,差不多应该不能用了,这就是废物,又是这一身的伤,留这么多的血。”
昌离想起茗月曾跟他说过,说封三小时候是那么的难过。在昌离心中那个难过的概念是什么,从没有清晰的定义,这就是茗月所说的难过,被人一步一步生生折磨成废物,被自己至亲折磨成这样的废物。
那个时候的封三还是个孩子。
盘柳的手中封三的体温还在迅速的下降,他看见封三用只剩下的那一口气,冷的直打颤,唇色甚至发紫,暗叫不好。他赶紧拿了一床棉被扔给昌离:“你别让他的体温继续下降,他体内有余毒未清还有蛊虫,这种毒和蛊虫很霸道,要是这毒也发了蛊虫乱了,我这也没法子救了,快,你快让他暖和起来,我出去弄药。”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紫砂葫芦,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封三口中,急急忙忙的直奔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