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帮你看着他。”郎东站在庄灵面前,重重拍了两下他的肩,“岐书,听着。”
庄灵满脸都是郎东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脆弱。
“让米幼和丁穆跟着,木染在你手里,丁穆不敢有二心。韩衡帮了米幼这么大一个忙,那孩子心眼不坏,他会尽心尽力保护韩衡。我也必须去,你说得对,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天裔族男人生孩子这回事。孩子三岁之前基本不能记事,你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现在的你,拿什么和大梁明帝争,就算你能抢回人,也保不住他。”
庄灵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再则,”郎东握住庄灵的肩,“国师与明帝朝夕相对十余载,尚未能够开花结果,他二人命里没有这个缘分。你能让国师一次心悦于你,就能二次、三次、无数次地打动他。”
庄灵笑得比什么都难看:“不会了,他根本不想原谅我,他一看见我就想逃。”话声哽咽住了,庄灵苦笑着摇头:“是我自作自受。”
“那就放了他,做回你自己。”说着,郎东袖起手,“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你真的喜欢国师,就不应该让他痛苦。”
庄灵愣了愣,道理他何尝不明白,可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韩衡,他就像心里空了一大块,怎么也填不满。
“我想想,我好好想想。”庄灵喃语着站起身,踉跄着疾步走出门,门框把他狠狠绊了一下。
兜头的日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白亮的阳光像极了韩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从来没有讨好过别人的庄灵想不明白,那张曾经生动的,会哭会笑会撒娇会讨好也会生气的脸,怎么现在什么都没剩下了呢?
这天韩衡一直睡到晚上才醒来,醒来以后,就睡不着了。窗户掩着只留了一条缝透气,庄灵没在他的床上,倒教韩衡好一顿意外。
他吃力地坐起身,激起一身大汗。两条腿肿得麻木,而且冷透了。韩衡屈起膝,才捏了两下脚掌,门扉的响动让他肩膀僵硬起来。
果然,庄灵还是来了。
韩衡跟没看见他一样,继续捏脚。
“醒了,饿不饿?”
这人怎么还好意思跟没事人似的每天在这里晃悠。韩衡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他生不起气来,有一句话他现在才觉得说得睿智而通透: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看韩衡在捏脚,庄灵从被子里摸到韩衡另一只脚捏起来,不无关心地问:“很酸吗?难受的话,我叫郎叔过来看看。”
“不用。”韩衡冷淡道。
庄灵一面给韩衡捏脚,一面皱眉:“怎么这么凉。”
随即韩衡脚底触到暖呼呼的一块皮肉,是庄灵直接解开衣袍,坐在床的另一头,把韩衡的脚揣在怀里,拢好被子,用体温给他暖着脚。
韩衡一眼也不想看他,漠然地望向窗户。
“今天晚上月亮很圆,想不想看看?”
闻言韩衡低下头,一脸不感兴趣神情恹恹想睡觉的样。
庄灵略蹙了一下眉,按捺着胸中那股憋闷的邪火。
“想睡觉了?”庄灵小心翼翼地问。
才睡醒的韩衡一丝睡意都没有,但除了睡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逃开眼前这个狡猾可恨的人。
“那就睡吧,我陪着你。”
庄灵爬进被窝,火热的胸膛贴着韩衡瘦得硌人的背脊,他的手自然而然圈住韩衡,掌心搭在他的肚皮上。
“韩衡。”庄灵把脸贴在韩衡突出的脊骨上,小声地叫他,一只手去摸韩衡的眉毛,顺着仍带着疤的眉角,他摸到韩衡的眼睛,那双对他不是冷漠就是憎恶的眼睛现在安安顺顺地闭着。
“两个月前,你还那么喜欢我,你都不知道,你一看着我,我心里就高兴,郎叔告诉我你怀孕了那天,我高兴得都昏了头,我从来没那么高兴过,就想把你捧在手心里,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等你生下孩子来,我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在一起。韩衡,我可以给你我的一切,不让你受到任何人的伤害,你不是喜欢钱吗?只要你开口,金山银山我都可以给你,你想睡在银票上打滚都行。”那话声变得茫然而困惑,“只是半天而已,这些就都没有了,你千方百计想跑,利用我对你的信任。你送给我的东西我真的很喜欢,但要是你想用那个换我放你走,我就是绑也会把你一起绑到前线去,只有我亲自守着你,你才跑不掉。让谁看着你我都没法安心。”
庄灵的手刚移开,韩衡就睁开了眼,他空洞地望着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的一道清亮月光,月光一片银亮地投在地上。
环着韩衡的两条手臂紧了紧,庄灵在他背上像动物一样磨蹭了两下,他动作轻柔得像一阵微风,抬起韩衡的手,顺着手臂褪下他汗湿粘黏在身上的里衣。
“我知道你没睡,你不想跟我说话就算了。我想跟你说。”
韩衡安静地眨了一下眼睛,从一开始每回被庄灵强硬抱在怀里的僵硬到现在他身体虚弱不再和庄灵争,韩衡只觉得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累过,每天他就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