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燓冽那般便算是因果,那这便注定是个死结——因为多情之极便是无情,无情无欲者,花丛中过片叶不沾,他亦如此。

当时的心境那般,且再看当下,却是有些微妙的改变。

燓冽为他——哦,尚且当是为他好了,毕竟这张脸还是前世的模样。燓冽为他出生入死,若说一点感觉没有是不可能的,但往细了去,秦断又不愿想了,只道以那人修为,这番不至真死,负伤倒是肯定。

至此,他便生硬的将思绪掐断转移,琢磨起以后之事。

在官道上走了一夜,第二天秦断用幻术改变了五官,靠着这张依然不错的脸搭上了凡人的马车,又花了两天才到达最近的城镇。

秦断化名秦旭,自称是江湖散人,为了投靠亲戚四处走访。而那马车的车主是两个纨绔少爷,一人姓王一人姓赵,皆不具有灵根,行事张扬霸道,本性却算不上多坏。

短短两天时间里,秦断便与这两人混的称兄道弟,入城后更是受邀前往当地最好的酒楼,三人要了间包房,喝的昏天黑地。

秦断这身体再怎么不堪也已经筑基,凡人的酒液于他来讲与白水无异,自然是不受影响,倒是王赵二人起了兴头,都喝得多了。

既然是纨绔子弟,平日里自然少不了风花雪月,两人借着酒兴大谈其道,一会儿说那醉红楼的水蛇腰,又说那琴曲坊的芊芊玉手,秦断在一旁听着,微微一笑,又满上一杯。

“各位哥哥们见识广,小弟我自当佩服得很,”他做足了姿态,将那酒液一饮而尽,复又道:“就是不知二位哥哥可曾听过风月楼?”

他此言一出,满堂皆寂,王赵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惊讶不减。

秦断挑了挑眉,装出一副无辜模样,“怎么了?”

王少爷咳了两声,“秦弟啊,这风月楼可不同那些凡俗青楼,那可是仙人们快活的地方,不是我等凡人可以奢望的。”

赵少爷闻言,跟着道,“王兄说的不错,最近听闻风月楼打算在庆州开一处分楼,两位兄弟若是有意,不妨一同前去看看,饱饱眼福也是好的……”

王少爷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酒也不喝了,张罗着去庆州的事情,完了还不忘问一问秦断,“不知秦兄弟是否愿意与我俩一同销魂啊?”

后者笑了笑,“哥哥们都这么说,我这个做小弟的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又碰了几杯酒,困了便趴在桌上睡了去,第二天被下人抬上马车,秦断与两个醉鬼坐在一处,靠着墙壁盘膝打起坐来。

虽然道魔逆转让他的修为跌了两个境界,但与燓冽的那两次交合也并非毫无收获,加上毕竟是魔修出身,相比较道修要更加速成,秦断之所以在睁眼的第一个瞬间不惜自毁丹田转入魔道,为得就是能更早崛起,拿回以前的力量——何况他毕生成就皆是魔道,以道修之身,根本发挥不了。

秦断将运功行走了一个小周天后,明显能感受到丹田内魔气大涨,隐约凝聚成型,他咬咬牙再接再厉,转眼一宿过去,再睁眼时只觉得一派神清气爽。

之前跌落的境界,如今已经恢复了大多,再过不久就可以结丹了。

这样的进展让他多少松了口气,结丹之后,可以发挥的余地就更大了些,加上他身为散修,手里头多多少少有几样保命的绝学……等到金丹期时方可使用。

总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如此被动了。

秦断一边想着,将脑袋靠在身后的车璧上,窗外正直正午,烈阳高照,让人不免燥热。

庆州位于凉州边界,是个出了名的风月之地,所以风月楼的分楼开在那处,倒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根据那两人之前所说,这风月楼定是为修士办的,魔修道修还不好说,只是自己需要万般小心,绝对不能栽了跟头。

不过既然是在凡人的地盘开的分楼,到场人士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修士,对于这一点,秦断并不畏惧,他的幻术连金丹期都看不通透,除非那人修为在元婴以上,可庆州灵气稀薄,金丹都不见几个,更别提元婴了。

何况他此次去,只是想探查一下风月楼的底细,一切低调,切勿打草惊蛇。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三天后,终于来到了前往庆州的管道上。王少爷将脑袋伸出车窗,发现宽敞的道路中有不少出行的车队,甚至还有高官达贵带着私兵列队,一眼望去,好不壮观。

如此对比起来,他们这小小马车就显得寒酸了许多,赵少爷为此还宽慰他,让他放宽心,就当长长见识了。

进城之后的盛况更是大出所料,三人一路问来,竟然每一家客栈都已满客,两位少爷因此还发了趟脾气,后来好说歹说劝住了,回到车上时都心有不忿,脸色颇为难看。

秦断生怕他们的高调引来关注,便在下一家时一同下车,结果刚一进门,扑面而来血腥气让他心下一凛,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捏紧。

两位少爷咋咋呼呼的去找掌柜,秦断跟在后头,刻意放慢了脚步,他似是不经意间抬头,目光却死死锁定几个房间,确认无碍之后,才松开手来。

这家店里有魔修,还不止一个。

——这倒是有些稀奇了,毕竟如今道修当立,没点修为的魔修都是藏在深山老林里头不敢出来,能正大光明走在街上的,至少也得有金丹期的修为。

可楼上这几个,能被他轻易感知还毫无自觉的,也就是那些纯粹靠人命堆出修为的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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