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确有招募巫师的告示,还有应征巫师的专门入口。入口外站着两个卫兵,看了看贺鹤儿,又看了看同涂狐君化身的侍童,说:“男宠优伶报名点在左边。”
贺鹤儿怒道:“我虽然英俊,但也不是靠脸吃饭的好吗!”
卫兵便道:“那么应征太监是右边招募点。”
贺鹤儿头一回觉得自己也需要跟同涂一样幻化个别的形象,他这样未成年小白脸的模样的确很受歧视啊。他只气鼓鼓地说:“我是来应征巫师的!”
卫兵语重深长地说:“小朋友,不要玩了。好几个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都改送到右边那个招募点了……”
“这么凶残!”贺鹤儿深感压力,又看了看这紧闭的门口,只觉隐隐有一股阴气从门缝中透出,委实不祥。
同涂狐君只说:“里头是百鬼阵。”
卫兵赞赏道:“果然有点斤两!里头是巫师设的百鬼阵,成功穿过了此阵,就能直接抵达皇宫了。只要成功过阵,就能当巫师了。”
“过就行了吗?”贺鹤儿觉得作为主角,还是要干些比较牛的事才行,“那我要是破了阵呢?”
同涂狐君道:“那应该要坐牢吧。”
卫兵赞赏道:“果然有点斤两!”
同涂狐君对贺鹤儿说:“将阵破了的话,百鬼流窜,会成为祸害的。”
贺鹤儿不甘承认自己是文盲,便硬撑着说:“我知道啊,我就说说。你是我的侍童,你都知道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同涂狐君已经摸清了贺鹤儿的脾气,自然知道此时还是沉默比较好。贺鹤儿与同涂狐君双双进入了百鬼阵。阵中自然是非常阴森的,四处都是冤鬼之魂,凄厉的鬼泣处处可闻,血腥的阴风四角皆是。贺鹤儿十分惊讶:“哪来这么多的冤龘魂?难道那个首席巫师真的害死了很多人吗?”
同涂狐君闭目感觉了一下,说道:“这些鬼魂不是被冤杀的。”
“不是?”贺鹤儿又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同涂狐君答道:“应当是被献祭的。”
“献祭?”贺鹤儿愕然,“可如果他们是祭品,不是该有个神或者魔接收吗?”
同涂狐君答道:“他们并不是献给神或者魔的。”
贺鹤儿更觉奇怪:“那是献给什么?”
同涂狐君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个恐怕要行祭礼的巫师才知道。”
贺鹤儿更加觉得那个首席巫师很有古怪。这百鬼阵怨气虽重,但阵中却都是青壮年男子的鬼魂,所谓是同性相斥,不少男人进阵都被损了阳气,被抬了出去,女的还算好些,但力敌冤龘魂也并非易事。贺鹤儿倒是还好,因为他身后有着一个散发着仙气的仙君大人,他所到之处,犹如城龘管执法,走鬼流窜逃散,绝对不会接近。贺鹤儿也算是“鹤假狐威”了一回,大摇大摆地过了阵。
贺鹤儿毫无悬念地成了第一位过阵的巫师。同涂狐君是他的侍童,自然也就陪在他的左右了。他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邪恶巫师。那巫师穿着绣满火纹的冰蚕丝长袍,再加一袭洗发水广告般的飘逸长发,显得玉树临风。他背对着贺鹤儿,说了一句:“终于有人来了。”他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大概就是巫师应该有的嗓音,醇厚如醇酒,喑哑如画沙,略带神秘感。
贺鹤儿打量了一下这位巫师美丽的背影,又说:“你是……”
“我是北国火巫——万古如。”说着,巫师缓缓回过头来,露出那一张被烈火摧毁过的脸。他的姿态多么优美,他的眼神多么深邃,他的声音多么醇美,他的手白龘皙如玉,没有一点瑕疵,他的头发每一条都黑如漆,没有一丝分岔,他整个人都那么完美——或者,他的所有瑕疵都在脸上。他的脸布满着烧伤的疤痕,丑陋又可怖。
贺鹤儿受不住这视觉的冲击,当即就愣住了。
万古如用那如玉一般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说道:“这是火神的亲吻。”
贺鹤儿不禁打了个冷颤,说道:“嗯……他不会亲我吧?”
万古如冷哼一声,缓缓地走下台阶,打量了一下贺鹤儿,说道:“难道你不信奉火神吗?”
“我很仰慕他啦,”贺鹤儿道,“但人嘛,还是要和神要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万古如便道:“也有些道理。”
此时同涂狐君已将所有仙气收敛起来,看着便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倒是贺鹤儿为了表达自己很有慧根,所以并没敛气。万古如绕了贺鹤儿几圈打量,又说:“你有些仙气,想必是个得遇仙缘的人,且你的仙缘应当属水,难怪你不信奉火神了。”
贺鹤儿不禁惊愕万古如这么慧眼,又暗道好险,幸好同涂狐君事先敛起仙气,不然一准被万古如看出。万古如又看了看同涂狐君,道:“你是什么?没一点人气,也没仙气,也没妖气。”
“他是我的口气!”贺鹤儿截口道,“我随口呵出来的仙气,搓了个泥人,就变成他了。”
万古如因无法在同涂狐君身上侦测出人气妖气仙气,因此便采信了贺鹤儿的说辞,又嗅了嗅同涂狐君,闻到一阵清露般的气息,便说:“不错,你口气挺清新的呀。”
“谢谢……”贺鹤儿心虚地摸龘摸鼻子。
万古如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贺鹤儿说道:“我姓贺,名叫……公子。你叫我贺公子就好了。这位是我的侍童,叫俊哥儿。”
万古如说:“你编个假名都这么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