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秦晋,这事八成是真的,便道:
“可有达奚相公的亲笔手书或是凭据?”
那家奴搓了搓手,又摊开。
“家主说,说此事事关重大,万一事败,那就是灭族的大罪,所以,所以小人身上的一切都,都和家主没有干系……”
杨行本更是痛快,直接打断了他。
“好了,不用多解释,你只说迁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杨行本身侧的副将笑道:
“还迁都,不就是夹着尾巴逃命嘛!”
随行的军吏也跟着凑热闹。
“这叫为尊者讳,为长者讳。当初咱们太上皇亡命巴蜀的时候,不也美其名曰西狩吗?这安庆绪也是有趣,改成了迁都,也是啊,再不迁都可真就成了瓮中之鳖,要被咱神武军捉活的!”
李隆基虽然做了四十余年的太平天子,但在长安之战时仓皇逃命,已经丢光了四十余年的积威,无论朝野间,再提及他多是既哀且怒,私下里更是没有好言好语。
杨行本瞪了两人一眼,吓的他们赶紧闭上嘴。
“安庆绪走便走了,为何还要烧了洛阳?”
家奴道:
“家主说了,安庆绪性情乖戾,残暴嗜杀,他,他得不到的,也,也不能让神武军得,得到!”
“那可是几十万的百姓啊,难道安庆绪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
问完这话,连杨行本自己都觉得可笑,包括他本人在内,又有几个把真将百姓当一回事了?不过是籍册上的数字而已。
然后,有些事不得已而为之,可像安庆绪这等丧心病狂的,要拿几十万百姓为自己陪葬,还是头一遭。这种人怎么配做天子,怎么能代天牧民?
秦晋皱眉思忖了好一阵,终于沉重的说道:
“达奚珣今日终于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如果咱们收复的洛阳只是一片废墟,那还有什么意义?”
洛阳城在隋末经历动荡与战火依旧顽强的留存了下来,经过唐朝百多年的经营,其规模上实际已经超过了长安。收复失地,不仅要收地,还包括地上的人。
“好了,此事秦某已经知晓,你这就回去告诉达奚珣,如果此事属实,他今日的决定就是功德无量,将来平乱议功时,秦某会力保他的。但是,在这种大是大非的转折关口,可千万不要做错了决定!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纵使秦某有心为善,也绝不会姑息!”
“秦大夫英明,英明,小人回去以后一定会将大夫的话原原本本告知家主!”
这家奴虽然胆子小了点,不过为人却还算聪明,已经明白了秦晋的话中之意。
返回中军以后,秦晋已经有了决定。
“不能再耽搁了,明日日落火起,咱们必须在黎明前就攻进城去,否则便说什么都晚了!”
杨行本眉头紧皱。
“如果是不计代价,或许能在一日内强攻下皇城的几处城门,可如此一来,咱们神武军的死伤,便难以估量了!”
秦晋也是皱眉不展。
“说的极是,若要不计代价的强攻,神武军肯定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关键是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两全其美!”
在神武军中,秦晋一向以奇迹迭出而闻名,现在抚额不语,杨行本觉得此事肯定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商承泽走了吗?”
秦晋忽然抬起头来,猛的问了一句。
“商承泽?”
杨行本似乎也有所悟,马上叫来了军吏,询问商承泽此时人在何处。
“回将军话,商承泽刚刚离开军中,说是有秘密使命,这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